林武被吼得一激灵,一脚油门踩下去,很快追上黎姌。
斐言澈摇下半截车窗,暴雨中的少女环抱着胳膊,小步子一瘸一拐。
大风刮过的时候她身板虚弱的好似一抹残缺的浮萍,随时都有四分五裂的可能。
“上车!”
黎姌听到像没听到,看也不看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视线一遍一遍模糊,她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只记得以前还在福利院的时候也经常淋雨。
大多数是放学时候突然下雨,其余没有伞的孩子会在教室等父母或者爷爷奶奶来接。
但是她没有。
她只能躲着屋檐回去,但不管怎么躲还是会淋湿衣服,有时候还会摔泥坑。
不过,她在大雨的路上总会遇见那个身影。
不管多大的雨,他都会跑着去找她,给她送伞,送雨衣,或是直接把外套脱下来给她避雨。
所以在黎姌的青春里,她淋过的每一场雨都很开心。
可现在不一样。
她只觉得刺骨的痛,从心到身,哪哪都痛。
无助,屈辱,心碎。
心里一直紧绷的那道防护线突然崩断。
黎姌猝不及防,在大雨中哭出声。
阿川再也不会来找她了。
斐斯也更不会。
在他眼底,她连一个普通员工应有的问候都没有。
车上的斐言澈没了耐心,“停车!”
他推开车门一把拽住黎姌的胳膊,“他都不要你了,你还要为了他避嫌吗!”
黎姌哭得喘不上气,她说不出话,所有力气都在挣脱斐言澈。
“你现在身体的温度跟死人没区别!你是想死在这,然后引起他的愧疚,懊悔?”
“黎姌,你清醒点,你不过是个替身!死在这也没人会在乎!”
斐言澈的话就像补在黎姌伤口上的刀。
她奋力甩开男人的手,“不用你来提醒我,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我知道就算我今天死在这也不会有人在乎,我的尸体只会被丢进无人认领的孤坟中,我知道我没人要,也不会有人管,我没有家人也没有爱人,我什么都知道,不需要你在这装好人提醒我!”
斐言澈浑身也被淋透了,他重新拽住她,“脑子进水了是吗,上车!”
黎姌用力拍他,“我不上车,你放开我!”
“黎姌,我要是感冒了,你看我弄不弄死你!”斐斯也拦腰扛起黎姌,直接丢进后车厢。
林武立刻锁车,升起车厢挡板,然后调高空调温度。
斐言澈冷着一张脸坐在黎姌身侧,将干毛巾丢给她,“要死找个斐家人看不到的地方去死。”
黎姌抽的厉害,反手丢开斐言澈的毛巾。
他恼了,“你敢死我车上,我把你尸体剁碎了喂狗!”
黎姌脸色惨白,她死咬着唇,克制住了哭声,但克制不住泪水。
无声的流泪远比崩溃大哭看着更令人心碎。
黎姌只觉得心口堵着许多尖锐又细碎的石头,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会被割出无数细而深的伤口。
疼得她喘不上气。
她紧紧环抱着双膝,头深埋在臂膀间,就像只受伤的小麋鹿,一身的灵气都被泪水浸泡,粉碎。
斐言澈眉间闪过不耐,也有不忍,将毛巾盖在黎姌头上便靠着一侧车门没再说话,也没再看她。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整座城市至于一片白茫水雾之中。
斐斯也的车与他们擦身而过,谁也没有发现谁。
抵达拍卖会场,现场只剩下清扫的保洁人员。
斐斯也在场内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黎姌。
会场经理收到消息立马折回来。
斐斯也面容阴冷,“我的人呢?”
经理吓出一身冷汗,完全没想到斐斯也会在拍卖会开始前离场,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折回来。
他笃定,黎姌一定不是秘书这么简单的身份。
她在门口受到的排挤他都看在眼底,但并没有阻止。
经理怕惹上麻烦,谄笑着说:“斐总,慈善拍卖展一结束,黎小姐就坐二少爷的车走了,今天二少爷还为黎小姐拍下了一副鸳鸯戏水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