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头盖脸一顿骂可是把梁钟离给整的一懵,他疑惑了片刻之后,微微的眯着眼睛:“峰主他老人家出事了?”
花惜月咬牙切齿不吭声,一旁被琴音压制的蛊道众人当然也不会安心的在一旁欣赏着表演,有几个内功深厚的已经强顶着压力站起来。
慕琴峰来的精英弟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蛊术最是让人防不胜防,若是真要这般持续拉锯,恐怕难免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花惜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身后慕琴峰众人大声呵道:“慕琴峰所属,听我所命,共奏落花流水!”
落花流水这个词,若是拆开细细品味到也有着几分诗情画意,但无论是谁,但凡是读过几天书的,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这曲子奏起来,众人都是头晕目眩,若是在一般站场上,此曲一出,敌方绝对落花流水!
不少人已经封住了自己的听觉,但是,若是仅单单封住听觉便可以无视这诡异的音律,以音入武之人遇上聋子岂不是必然惨败?
一时间,场上身子骨稍弱一点的都纷纷喷血,一片姹紫嫣红……
孟子寒只觉得似乎有人在用锤子直锤自己的胸口和头,血气一阵奔腾,只得运起内力,护住脏器。
花惜月趁机伴着音律,冷声呵道:“慕琴峰此番前来,为的是门内私事,我可以发誓,无论结果如何,长生蛊,我们绝不染指,但是,梁钟离,今天我们必须带走!”
说着,伴随着一阵强音,周围的房屋都开始嗡嗡作响,不少隐秘在四周的毒虫蛊物都被震了出来,长着硬壳结实一点的便被推到了地上,长得柔弱一些的,硬生生在空中,被音律给震爆……
别以为人家拿乐器,人家就好欺负。
慕琴峰之人,喜高山流水,但也能打的敌人落花流水。
花惜月抬手示意众人停下,然后便怀抱着古琴,默默的盯着蛊道一众人。
紫伊深深的喘着气,眯着眼睛,说了一句:“慕琴峰倒是好大的威风啊……”
但其实此刻,众人都已经有些动摇了,慕容鄢此刻就已经打算走了,现在若真是打起来,不说慕琴峰二百精英弟子,单是蛊道这一众高手在这里,形势已经无比混乱,夺取长生蛊已经够难,自己恐怕也占不到便宜,到不如就是买慕琴峰一个面子,回去从长计议一番。
慕琴峰大弟子以名山门誉担保,可信程度还是很高的,本来蛊道就不擅长正面冲锋,背地里使绊子才是他们所擅长的,若慕琴峰真敢戏耍蛊道众人,怕也是吃不消的。
慕容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抱拳,对花惜月说道:“还望姑娘言而有信,如若不然,小人定当讨个说法。”
佘老头就没那么文艺了,一口唾沫一吐,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今天就卖你这小女娃一个面子,但你也得给个时间,你不能把人带走就没了下文!”
谢婆婆难得的赞同,起了佘老头的话:“我老婆子半截埋进黄土里的人了,你要是耗上个三五年,没准老婆子我就去见阎王了,得给个说法,最迟什么时候,我能听到长生蛊的消息。”
花惜月刚要开口,紫伊就抢着说道:“七日!顶多七日,我不管你是有多大的事儿,你是要把他抢回山上生孩子用,七日也够了!要不然的话七日绰绰有余,七日之后,我若是见不到长生蛊,我就去你们山门转转,不只是我,我还会带好多好多小可爱一起去串门,就怕到时候,慕琴峰招待不住我们了。”
最后那句话从蛊道高手嘴中说出来,就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花惜月微微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那就如诸位所言,七日之内,必给答复!”
梁钟离全程一句话都没讲,孟子寒也是紧促着眉头,花惜月回头瞟了梁钟离一眼之后冷冷的问道:“先问一下诸位,若是主人死了,长生蛊会受影响吗?”
佘老头一听,立马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女娃子听不懂人讲话呢?刚刚都说了,恐生变故!恐生变故!”
紫伊一听,乐了,笑嘻嘻的回答道:“唉呀,没事没事,一般的蛊物可能有什么主死蛊毁的特性,长生蛊不存在这种问题,与世长存不是开玩笑的,不过我也倒是好奇,长生不死包不包括被人杀死,若是要动死刑,可一定给个面子让我去看看,好好开开眼界。”
谢婆婆还是一脸和蔼的笑眯眯的问着:“既然要杀,何苦再带回去?现场杀了就是。”
花惜月听后,只是冷冷的盯着梁钟离,眼神之中充满着愤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慕琴峰向来公道。”
蛊道的人也几乎都挺识时务的,一看无望,瞬间就走了大半,花惜月对着剩下还没走的人行了个礼:“花惜月在此别过诸位前辈,七日之内,定给答复。”
身后慕琴峰弟子拿来绳索,眼看着就要绑住梁钟离,梁钟离连忙大喊:“唉唉唉!停一下,停一下!”
花惜月冷哼一声:“不必理会,速速拿下。”
梁钟离道:“我不反抗!但我有个要求!”他一把拽住了孟子寒,大声的喊着:“把他跟我一起带走!绑我就绑他!咱俩一起的!”
花惜月愣了一会儿,明显也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了,跟蛊道沾上边的地方,多呆一秒都不安全,便淡淡的嘱咐了一句:“一并带走。”
孟子寒一愣,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现在说什么恐怕也没用了,人家是看着他俩同仇敌忾,共同退敌……
而且在千军万马之中撒了一大把狗粮……
现在撇清关系,应该没用吧……
孟子寒倒也就没反抗,乖乖的跟着他们前往慕琴峰。
慕琴峰还是很大气的,也没让他们全程靠脚,还是租了马车,策马往回赶。
花惜月亲自盯着梁钟离和孟子寒两人,这也终于让梁钟离有了把事情问清楚的机会……
梁钟离眯着眼睛,花惜月却连正脸都没有给他她一个,她很久之后才默默的开口问道:“峰主出事了?”
花惜月冷哼了一声:“如你所愿,拜你所赐,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在我面前何须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梁钟离倒也不生气,眯着眼睛,淡淡的说:“不管出了什么事,好歹让我死而瞑目吧?我就想单纯的知道一下,峰主出什么事了,诬陷人好歹让我搞清楚,你们究竟为什么诬陷我。”
花惜月面色阴晴不定:“自你走后,峰主被发现昏倒在后山,身中蛊毒,至今昏迷不醒,你还说跟你没关系!”
说着花惜月眼圈都红了:“峰主于我亦师亦父,对我恩重如山,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我定将你扒皮抽筋!”
梁钟离满不在乎的撇开了眼:“天下会用蛊术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慕琴峰向来没有什么外客,会蛊术的客人,正巧就在那一段时间入住,然后你正巧前脚刚走,后脚峰主就出事,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梁钟离耸了耸肩:“你自己都说了那么多个凑巧,这不就是喽,凑巧而已啦。”
花惜月冷哼了一声:“此番带你回去,自然有方法让你说出真话。”
“你要用你们的秘术问神曲逼问出真相对吧?”梁钟离翻了个白眼:“一点新意都没有。”
孟子寒皱着眉头,面色越发阴沉,问神曲乃是慕琴峰无上至宝,此曲顾名思义,有化人神魄之威能,弹奏此曲,无论是一直多坚定的人,都会精神溃散,被人趁虚而入,甚至完全放空自己的神志,沦为在这绝美音律中被操纵的傀儡……
这种乱人神智的曲调数不胜数,但唯有这问神曲的威名一直久久不散,不只是用途广泛,而且效果卓群,无人不对其尊畏有加……
而且,梁钟离是被他们直接带回慕琴峰大本营了,众人齐奏,再加上慕琴峰几座从先辈一直传下来的大阵加持,怕是无论多长的意志都不能违背演奏之者,那到时候,无论有什么秘密,都如同是探囊取物一般直接被慕琴峰挖了个一干二净……
孟子寒悄悄的用手肘戳了戳梁钟离,压低声音问道:“真的没问题吗?”
梁钟离翻了个白眼:“反正我问心无愧,能有什么问题?”
梁钟离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要压低声音,所以花惜月自然也是听到了的,花惜月冷哼一声:“你要是真觉得问心无愧,到时候问神曲一响,自然还你清白。”
梁钟离挑了挑眉毛,她的手脚现在都被绑着,但这并不妨碍他嚣张:“我凭什么要任你们摆布?你们说要用问神曲验我就用问神曲验我?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花惜月冷笑了一声,没在说话,想必已经把梁钟离这番言语当做了一种做贼心虚的嘴硬。
孟子寒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孟家死伤惨重,罪魁祸首就是蛊术,慕琴峰是异曲同工,如果慕琴峰之事是梁钟离所为……
就在孟子寒思绪乱飞的时候,梁钟离居然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我先说好,那边那个公子是我的人,我们要同甘共苦的。”
“你的人?”花惜月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孟子寒,孟子寒顿时浑身冷汗直冒,梁钟离这是要拉他下水?黑心!
问神曲走一遭可不大好,什么秘密都瞒不住,还容易被种下各式各样的禁制……
孟子寒表明身份:“在下长陵孟家孟子寒,先前形势混乱,一直没机会向姑娘问好……”
“长陵孟家……”花惜月眯着眼睛盯了他片刻:“三族之一长陵孟家?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怎么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被称为‘这种人’的梁钟离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贬低他,而是瞪着星星眼看着孟子寒,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孟子寒咬了咬嘴唇:“其实在下原本的目的,与慕琴峰目的并无二异……”
花惜月听后点了点头:“是吗,倒确实听闻孟家近些日子却有不幸,公子放心,问神曲下,孟家之事我也会问的一清二楚,绝不放过这阴险狠毒的小人。”
“但是……”孟子寒在心底狠狠的叹了口气,算是豁出去了:“在下相信梁钟离不会做出那般不仁不义之事……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孟子寒说这句话的时候,全程都在盯着花惜月,他的眼神不敢往旁边多瞟一眼,即便是这样,他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梁钟离捂着嘴笑起来的样子……
他大概是真的开心吧,往日总是萦绕着睿智和妖气的双眼,此刻透露一些孩子一样的单纯,捂住嘴巴,笑意仍然从眼中流露。
还……
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