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洪慧疯狂地抱起地上不起的玉罗,再次大声叫道:“玉罗,你醒醒,你醒醒啊,你怎么可以比我先走一步,你说过,要看着我和莫大哥成亲,还要做我孩子的干娘,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守承诺,说走就走了呢?你起来,本小姐命令你起来,你起来啊。”洪慧哭得很伤心。
“慧儿,不过是死了一个丫鬟,犯得着这样么?”洪老爷子依旧冷血,完全不顾别人的生死。
洪慧将头抬起来,凝视着她爹,心中有无限怨恨,虽然玉罗不是她的亲姐妹,可是这么多年,她们在一起,比亲姐妹还亲,如今她说死就死,而且是死在自己爹爹手里,又是因自己而死,她此生欠玉罗的,她怎么还?
于是她看着她爹,字字凄凉道:“爹,我还叫您一声爹,是因为你给了我生命,而如今玉罗因我而死,我欠她的,今生今世都还不了,爹,如果你还想女儿死,女儿绝不敢有半点怨言,可是您杀了玉罗,女儿绝对不会原谅爹。”洪慧说完,将双眼闭起来,她是在等待,她爹的那一剑。
而此时的洪老爷子,虽然心中有万分气愤,但他错杀玉罗,其实他心里并无像表面那样风平浪静,如果刚刚不是玉罗挡了他那一剑,他可能已铸成大错,虽然他不希望女儿和莫非这穷小子在一起,可是她毕竟是他女儿,是他一天天看着她长大的二女儿啊。
他的心在一点一点被亲情所融化,可是,为了面子,他不得不再次说道:“慧儿,你这次如果跟着莫非走了,此生,你将永远不得踏进洪家寨园。”
此时的洪慧本以为她爹会不念亲情而将她处死,完全没想到他爹会来这一招,她马上睁开双眼,看着被洪家弟兄们捉住的莫非一眼,然后再次看着她爹道:“从今以后,女儿和爹再无恩情,如若再见,就如这缕断发。”
洪慧说完,从一旁的庞兵手里抽出一把尖刀,然后将自己的长发一割为二。
“庞兵,田竟,放了他们,我们走。”洪老爷子说完,没看洪慧一眼,转身骑上马,随着家骑离开。
而这时,洪慧却再次将玉罗抱在怀里,哭道:“玉罗,洪慧对不起你,洪慧此生都对不起你,你醒醒啊。”
“慧儿,人死不能复生,玉罗她一定上了天堂,她一定比现在过得幸福。”莫非将一件长袍披在洪慧身上,然后安慰她,温柔地道。
“莫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洪慧梨花带雨,问道。
莫非点点头。“对对对,洪小姐,你想啊,玉罗在人间心地就这么善良,到了天上,一定会有人会欺负她,你就放心吧。”此时的上官燕也来到她身旁安慰她道。
洪慧这时才止住哭声,她在心里坚信,她一定会和莫非过得很幸福,一定不会让身在天堂的玉罗担心。
“老爷,三小姐生气离开,您就不派人去把她找回来么?”庞兵骑着马来到洪老爷子身边问道。
“走走走,全都走好了,走了我也清静些,庞兵,传令下去,谁都不许去找三小姐。”洪老爷子现在在气头上,哪里还管他这最疼爱的三女儿呢?
“是——”庞兵也是得了命令说了一个是字,就再无下文。
洪杉骑着马来到一大片湖边,湖水透着清凉,又恍若是人间仙境。她此时的心,却是纷繁弥乱。她不知道,自己为母亲报仇,难道还有错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娘,你在哪?杉儿好想您,您也想杉儿吗?”突然,一滴泪从她眼底滑落,湖中的倒影映出的是一个清秀的面孔,有些无助。
湖水安静的很,偶尔有一两只白鹭从天边降落,然后又偷偷地溜走。天地间,青山缠绕着绿水,花儿开得正鲜艳,可是,那些凋零的残花,又有谁会记得?娘亲死后不久,爹爹又纳了妾,从小,她便想着法子整治着她这姨娘,爹爹是看着娘亲的份上才不和自己计较,可是现在,爹爹连她仅有的娘亲也忘了,难道,杉儿从此要一个人漂浮在这世上,举目无亲?
“娘,杉儿好想你,你就出来见杉儿一面,哪怕一面也好,杉儿求求你了。”洪杉再度伤心欲绝,脱下层层包裹着华丽的装扮,而留下的,却是连光线都不曾照进的潮湿内心。
“杉儿,莫怕,娘亲一直都在杉儿身边。”突然,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洪杉冷不禁地睁开双眼,然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朝着那个声音跑去。嘴里还边喊着:“娘——娘——您在哪儿呢?”
“杉儿,娘在这儿,娘在这儿——”白色迷雾里,一个慈祥的面孔正向着有些孩子气的洪杉招手道。
洪杉心里好开心,一下子就奔到那人的怀里,然后撒娇地道:“娘亲,杉儿好想你,你想杉儿么?”
“娘想杉儿,娘当然想杉儿了。”那妇人将怀里的洪杉抱得好紧,然后轻轻抚摸着她如水的秀发道。
“可是娘亲,杉儿好怕,杉儿怕娘亲也不要杉儿了。”洪杉依旧声音有些低沉,她是害怕,如果自己这么一放手,她便再也见不到她娘亲了。
“杉儿别怕,娘会一直在杉儿身边,只要杉儿心里有娘,娘亲就永远在你这里。”那妇人指着洪杉的一颗心温柔又有些慈祥的说道。
洪杉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娘亲真好,然后慢慢地睡着了。突然,她觉得一滴水打在自己的脸上,一个喷嚏,她醒了过来,原来自己在湖边睡着了——怎么?下雨了吗?洪杉这才想到要赶紧找个地方去避雨。不响在半道上却遇到了同样要避雨的莫非,洪慧和上官燕。
几人都没说话,而是直接朝着最近的一个山洞而去。
“慧儿,给,将脸擦一下。”莫非递过来一条白色手巾看着脸上有些许雨水的洪慧道了一声。
洪慧接过手巾,自己擦的时候也帮着莫非擦了一下,两人卿卿我我,好不惬意。
此时的上官燕见洪杉一个人在洞门口没进来,于是走过去,和她呆在一起,两人许久都未说话,最后还是上官燕忍不住说了一句:“洪小姐,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出现呢?”
“我来找我母亲不行吗?”洪杉冷冷地回了一句,这个时候的她,就好像没有人可以走进她的内心。
“其实人死不能复生,洪小姐这么多年都没有释怀,其实,有些事——”上官燕本想安慰她说,她母亲的死,只是个意外。
“住嘴,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在这里乱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惹毛了我,我照样不给你好果子吃。”洪杉再次冷冷地道出一句。
而此时的上官燕却觉得尴尬极了,她明明是女儿身,却被一个女子喜欢,这让她觉得怎么一个别扭了得,如果让洪杉知道她是女儿身,她会作何感想呢?
“小兄弟,过来取取暖吧。”上官燕回头,这才发现,莫非洪慧二人,早已将山洞里的干柴和点燃,正在烤着被雨淋湿的衣服。
上官燕离开时,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洪杉,却发现,她依然像一根木桩一样立在山洞门前。
火势确实让人觉得很暖和,只一会儿工夫,上官燕便觉得全身暖暖的。洪慧虽然对她这妹妹的行为有些生气,但现在,她却依然走了过去。
“莫大哥,这天色渐晚,不如我去采些果子,你去打些猎物,咱们也好过了今晚啊——”上官燕见外面的雨水已停,又见天色渐晚,于是提议道。
“这样也好。只是——”他将目光瞟向了洪家姐妹的身上,他是担心,洪杉会对洪慧不利。
“莫大哥,洪二小姐之事终归是要解决的,不如,我们就先出去,让她们自行解决,如果她们真不能解决,我们便在一旁帮着她们,你看如何?”上官燕是在想,与其这样呆呆地在一旁观看,还不如留一点时间给她们。
莫非似乎颇有感触地点了点头,也许他早该这样想了,她是他最亲密的人,他应该相信她可以解决这件事。
叶子上的露珠莹圆饱满,像极了深海里的珍珠,在落日的余光下闪闪发光。上官燕朝着前方而走着,她在想,这个季节,这山上,会有什么野果好采的呢?
湿漉漉的绿草打湿了上官燕的鞋子,但她依然在山里找寻着,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奇迹,而似乎有时候人所想的并不如意。上官燕在山里头找寻了好久,也只找了二三个野苹果,三五个野黄梨,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她也是不得不顺着原路返回到洞中。
洞里的飘香传到上官燕鼻子里,她突然想到,要是灵姐姐在的话,不知道她又该多搀了。
“莫大哥,这些都是你打的?”上官燕简直不敢相信,只一会儿工夫,莫非竟然打了一头壮实的羚羊。
莫非点点头,而一旁的洪慧洪杉似乎在开心地聊着天,完全忘了先前的怨恨,上官燕心想,难道血浓于水便是这个道理?
“愣着干嘛,过来坐啊。”突然洪杉一句冷不禁的话将上官燕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