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石最后指向张春明的照片,“这是昨天从万坤处得到的消息:张春明,女,三十二岁,是文秀利的高中同学。在文秀利失踪的时候,我们在文秀利的手机里找到了和她的联系方式,从手机的通讯信息来看两个人关系还不错。但据万坤所说,张春明失踪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很可能就是文秀利。所以我推测,张春明的失踪和文秀利有重大关系。要想找到张春明,必须找到文秀利。或者说,如果有了张春明的消息,就有可能发现文秀利的踪迹。这二者互为连接,互为依存。”
余晓媛皱眉,问道,“刘队,我有点不明白,张春明为什么要找文秀利?文秀利又为什么要杀死张春明,她的动机是什么?”
刘大石看一眼余晓媛,摸了摸下巴,猜测道,“我有个猜测,不一定准确,可能还需要推敲。文秀利杀张春明和杀屈运珊的动机是一样的,不能暴露自己,为什么不能暴露自己?因为和韩彬有关。”
他指了指韩彬,“如果这样反推测,那么文秀利就有杀死韩彬的犯罪可能。这是一条相关的线索。”
“因为要掩盖第一个犯罪事实,所以接连害死两条人命?”李风虽然不敢相信一个女人能这么狠,然而从现在掌握的各种信息来推测,这是最大的可能。
余晓媛对李风的说法深表同意,如果说韩彬的死是文秀利报仇的目标,那么屈运珊和张春明纯粹是被误杀,而且张春明还是文秀利的朋友,她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那文继才呢?他可是害死文秀利孩子的凶手。既然文秀利已经疯狂到连朋友都杀,未必不会对自己弟弟下手啊。”
“报仇,”刘大石开口道,“是我们一直以来确定的杀人动机。文秀利杀韩彬似乎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但是她一直没有对文继才下手。我们可以分析是因为文继才是她的弟弟,这才会放过他。不过我现在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们会不会把这个案子想的太简单了。”
刘大石扫了一下沉默的众人,低声说道,“假设万坤说的是真话,他确实找到一个已经痴傻的文秀利,那么文秀利是什么时候变傻的?是杀人之前还是杀人之后?是在杀韩彬之前还是之后,是在杀屈运珊之前还是之后,同理,张春明也是一样的。我们需要确定一个时间点,才能继续分析文秀利及她身边的男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还有文秀利为什么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李风出声问道,“这个男人和文秀利是什么关系?文秀利是自愿和他在一起,还是被动的?这些问题,我们都没有明显的线索来支撑猜测。”
刘大石看着李风,有些欣慰的笑笑,还是长进不少。
“没错,这些是出现的新问题,都需要我们进一步的调查核实。但是有问题总比风平浪静的好,只要文秀利和那个男人有进一步的动作,那就能露出更多的蛛丝马迹。”
石磊忽然举手,“刘队,那要是万坤没有说实话,或者说那个文秀利并不是真傻,而是装傻呢?”
不等刘大石回答,李风就反驳了,“万坤说,当时他为了逼女人说出张春明的下落,对她使用了暴力,那个女人几乎昏厥。如果是普通人,怎么能忍受这么长时间的暴力?我觉得装傻的可能性不大。”
石磊挠挠头,又说,“不是说文秀利这个人心性非常坚毅,那她忍耐装傻也不是没可能吧。”
李风心说,你这小子就在抬杠了吧。还想说什么就被刘大石拦住了,对石磊的提问表示了肯定,“这也不是没可能,我们可以做这样的一个假设。毕竟后来万坤被陷害,文秀利被救走,都有人为设计的痕迹。”
余晓媛转了转眼珠子,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但是随即又摇摇头,这不都是网络新闻吗?不是真的吧。
“晓媛,你有什么要说的?”刘大石注意到余晓媛的表情,好奇问道。
余晓媛面带尴尬,挠了挠脸皮,小声说道,“刘队,那个男人会不会和网络上说的那样,是文秀利出轨的男人啊?”
满场寂静,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盯向了余晓媛,看的余晓媛心里发慌,心虚摆手,“我只是猜的。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文秀利。”
李风陡然竖起个大拇指,由衷赞叹,“妙啊,晓媛高见。”
收到了对方一只签字笔的问候。
包括刘大石在内,齐齐的笑了起来,不是觉得余晓媛这个想法不对,恰恰相反,普通人看到一男一女关系亲密,大多会作此猜测。可那是文秀利,她本身就已经不是个正常人,说她会做出轨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事,刘大石不太相信。
在这个案子的推进过程中,刘大石不断反复去猜测文秀利是个怎样的人。在官长河的言谈里,她是个温柔贤惠,做事有条理有计划,从不和人发生争执的普通家庭妇女。
在她的朋友同事眼里,文秀利是个聪明能干,乐于助人,体恤他人,很有自尊的社会职场人。
在她弟弟眼里,文秀利又是一个隐忍坚强,为了抚养弟弟长大,操心劳力,并且时刻照顾弟弟,关爱弟弟的好姐姐。
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格,在刘大石看来,就是一种不完美。
任何人都有情绪,正面的情绪催人向上,负面的情绪让人悲伤堕落。即便一个人再怎么坚定坚毅,都不能可能完全克服情绪带给我们的影响。否则也不会有喜怒哀乐的说法。
可是文秀利在日常的表现中,几乎没有大起大落的情绪表现。
除了三年前的那个意外,在面对失去的孩子身上,文秀利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悲伤,甚至患上抑郁症。
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这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她不正常呢?刘大石陷入了沉思,一个心态正常的人,遇到伤害了自己的人,想要报复这没什么。可是有几个人能做到付诸行动呢?能将报仇落实到行动上的犯罪者,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所以,刘大石想到了一个可能,从结果导向推测原因,三年前,文秀利失去孩子的表现,也许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悲痛。
这有没有可能,只是她的一个障眼法。或者说,是一个挟天子令诸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