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石敲敲桌子，沉声问道，“你知道三年前的事情吗？”
徐慧点头，“知道的。当时我还去医院见过她，真的是太惨了。孩子七个月了，按理都能生了，最终还是没保住，是引产的。那之后，秀利就消沉了，工作也辞掉了，安心在家养身体。再后来，他们把房子也退了，去找了个更便宜的地方。我们的联系就少了。”
“但是你还是会邀请她一起逛街。”
“是的，”徐慧点点头，“不过她基本上不会出来，一是身体不太好，第二个大概是觉得我条件比她好很多，有点自卑吧。”
“你和她一起出去过几次？”刘大石追问，“你有给她买过衣服吗？”
徐慧想了想，“其实也就三四次吧，我是给她买过衣服的。秀利其实是个挺讲究的人，以前条件还可以的时候，她也会给自己买点好东西。之后嘛，我总觉得她很可怜，就时不时的送她一件衣服。”
余晓媛有些奇怪，“文秀利能收你送的衣服？”
“刚开始，她也是不愿意的。但是女人嘛，”徐慧笑笑，“总还是爱漂亮的，我给她买的衣服也不多，一次就一件，总共也就两三件衣服。”
刘大石拿了一张照片放在徐慧面前，“你看看这些衣服里面，有你当初送给文秀利的衣服吗？”正是当时在官长河家里照的照片。
徐慧一一看过去，摇头，“我送给秀利的衣服可是国际品牌，做工和款式绝对是经典款，这些衣服都不是。”
“一件衣服在什么价位？”
“一件衣服大约在七千左右。”
刘大石深吸一口气，对了，这就对了。
文秀利的经济来源，他终于弄明白了，在这些国际名牌的衣服上。徐慧送给她的衣服都不便宜，但她收下这些衣服都不是为了自己穿，而是偷偷的回去把衣服退了，这样就能有好几万的额外收入。
刘大石推测，除了这些衣服，她应该还有其他的经济来源，而且是很早以前就开始策划，没有存在家里的户头上，而是自己另外攒下的一笔钱。至于来源是什么，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文秀利的这场计划，绝不是心血来潮突然兴起，相反，这是一个谋划许久的故意为之。
“这个文秀利，真不是一般的家庭主妇。”余晓媛听了刘大石的分析，感叹道，“如果真是一早就开始计划，那她的复仇计划，肯定是有方案的。”
刘大石突然有些疲惫，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缜密的心思，而是人心。
徐慧多少还把文秀利当朋友，但是文秀利只是利用她对自己的同情和怜悯，把她当工具人。但奇怪的是，她为什么又要留下这个微信对话呢？明明可以全部删掉的。
刘大石逆向思维，难道是故意留下的破绽？为什么呢？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为了报仇？杀死那个害她引产的凶手吗？
他突然又有点不确定了，这个女人留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刘大石心里有种隐约的感觉，这些烟雾一样的线索，说不定只是为了掩盖她真正的目的。那会是什么呢？
乌烟瘴气的酒吧，镭射灯照在舞池里光怪陆离，男男女女摇头晃脑，宣泄着无法排解的荷尔蒙，到处充斥着欲望的痕迹。
舞台上，摇滚歌手声嘶力竭的嘶喊，短裙背心，头发梳成脏辫，染成五颜六色，烟熏妆高跟鞋，配合着灯光渲染，有种重金属的诱惑。所有人都跟上头了一样，随着音乐奋力扭动身体，仿佛要将自己折叠再折叠，冲刺再冲刺。
韩彬还是一头黄毛，夹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小皮包，艰难的挤过嘈杂的人群，来到吧台这边，冲着一个男人点头哈腰的赔笑，“大水哥。”
叫大水的男人叼着烟，斜眼看了看韩彬，翘了翘嘴角，“来了啊，今天可有点晚啊。”
韩彬继续赔笑，“可不是嘛，家里有点事耽误了。”
“家里的事？”大水拉长了声音，和身旁的小弟对视一眼，纷纷大笑起来。大水拍着韩彬瘦弱的肩膀，不怀好意的大笑，“就你这小身板，扛得住吗？哈哈。”
韩彬在心里骂了一句娘，脸上的笑愈发真诚，“大水哥，你就可别取笑我了。我怎么能和您比呢？”
大水止住笑，鼓起眼珠子盯着韩彬，冷哼一声，冲身旁的人伸手，手上多了一包东西，一把拍到他胸口上，“小心点，今晚的货就这么多。”
韩彬赶紧收好，有些疑惑，“怎么就这么点儿啊，大水哥。”
大水抽着烟，张开双臂横反着占据着吧台，狠狠的吐出一口烟，“最近条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查的特别严，很多场子都被临检。上头老大说了，风声紧，就别顶风作案了。”
韩彬咽了咽唾沫，琢磨着这一包东西，量实在是太少了，就算出手了，也赚不了几个钱，还担着风险，有点不值当。
“怎么着？觉得划不来？”大水一眼就看穿韩彬的心思，冷笑，“不想要就还回来，多的是人要。”
韩彬赶紧后退一步，把东西揣包里，陪着笑脸，“那怎么会呢？大水哥你开玩笑呢，现在世道这么难做，大水哥能赏口饭吃，都是我命好。”
大水显然不想再和这个小鸡崽子似的烂仔多说什么，赶苍蝇似的赶他走，别在自己眼面前碍眼，看着烦。
等韩彬转身进了人群，大水身边的小弟多问了一句，“这就是那个嗑药的？”
大水抽口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烂仔的命，以药养药，他不死谁死。”
虽说这行是个下三滥的行当，但是也要分三六九等。像韩彬这种，卖药来嗑药的，就算是大水这种混混，也是看不起的。
韩彬这晚上没花多少时间就卖光了那一小包的东西，数了数钱，还不够自己买两包的，真是亏了。但是也没办法，比起吃牢饭，宁肯少赚点。就是不知道警察这波风什么时候过去。
正琢磨，一眼看到对面走来一个女人，韩彬顿时两眼放光，凑过去腻歪，“哟，春明，你今天这歌唱的真好。”
画了烟熏妆的张春明瞥了一眼小黄毛，冷笑，“你懂唱歌吗？”
脚下都不带停的，直接过去了。
韩彬刚想追上去，就看张春明身边的男人转头冲他挥了挥拳头，吓得他站在了原地。等了一会儿，愤愤不平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表子，都是脏货，谁嫌弃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