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萌兽征服世界2021-01-09 10:152,207

  一座城市,一方天地。昼升夜沉,雨雾云风,命运轮转,四季更迭。生生不息的生命汇聚了成了天和地。但并不是每一个生命都能见到第二天的朝阳。

  刘大石开着车在黑暗笼罩的城市四处游荡,相比较阳光普照的白天,他更愿意去看这座黑夜笼罩下的城市。

  阳光很好,却让无数遁匿的黑暗不敢靠近。那些蝇营狗苟,藏污纳垢的黑暗在阳光下无所遁形,会让它们躲起来,藏起来,又或者伪装成阳光的样子,一点点的去腐蚀光芒。以身之恶,蔓延众生。

  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需要有人站出来,净化恶,阻止恶的传播,于是便有了类似警察的东西,比起神明,这个时代的警察之类更让普通人敬畏和崇拜。每个人都认为警察就是正义的化身,只要有警察,就能阻止恶,就能伸张正义。

  刘大石是警察,但他从不认为自己就能阻止一切恶的蔓延。有的人天生适合阳光,比如石磊。但有的人,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如鱼得水,比如刘大石。

  刘大石更像是一个猎人,比猎物更狡猾的猎人,躲在更深的黑暗中,洞若观火的紧盯猎物的一举一动。他身上有光吗?也许是有的,但他需要遮掩身上的光,将自己伪装成黑暗,然后再悄无声息的以那点微光,在黑暗中引领他人。

  黑夜中的城市寂静无声,刘大石却目光炯炯,仿佛在搜寻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只是漫无目的,随心所欲的在城市街头游荡,无声的鬼魅。

  从文继才家里出来,他和石磊连夜赶回城里。送走了石磊,他没急着回家,相反开着车四处转转。文继才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刘大石可以判断他没有撒谎,但是,这件事是动机吗?刘大石依旧不敢确定。

  一个瘦弱多病,连走路都成问题的女人,能去对付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能报仇吗?

  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刘大石摸摸下巴,从每个人口中拼凑出来的文秀利是个极其有计划的人,她的人生规划是按照她的脚步一步步走出来的。如果没有文继才这个变数,她和官长河应该过上了她想象中的生活。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对此,文秀利不会怀恨在心?刘大石自己都不相信。所以失踪是她的一个计划,只是为了将自己藏起来,藏在黑暗中,同样去盯着自己的猎物,确保一击即中。

  刘大石咧嘴笑了,有意思,都在黑暗中的猎人和猎物,到底谁才是猎物呢?

  刘大石从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出来,手里拿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瓶水,一个老年乞丐正在翻找垃圾桶,肮脏不堪的老乞丐只能在黑夜中行走,他们和黑暗不一样,他们只是不被阳光接纳而已。

  刘大石顺手把三明治递给老乞丐,换来了老乞丐感激涕零的叩头作揖,满嘴漏了风的牙齿,其实挺让人不喜,那怕是善意的感恩。

  这就是人心。

  在刘大石四处游走的那个晚上,这座城市的另一头,灯火通明的夜市摊区,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习惯了在夜晚里放纵的年轻人们,高声喧哗着,放声大笑,肆无忌惮。

  当中有个青年,头发焦黄焦黄,瘦骨嶙峋的跟竹竿似的。但是满脸春风,洋洋得意。

  “要我说啊,咱们这群人里头,还是咱韩小哥混的最好啊。”

  “那可不是,现在韩小哥都开公司了,开豪车,戴金表了。”

  “你们这群人,一口一个韩小哥,那是你们叫的吗?得叫韩大哥,韩小爷了。”

  “哈哈哈,对的对的。”

  马屁中央的“韩小哥”正是那个黄毛青年,摇头晃脑的接受着一群狐朋狗友的吹捧,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不管那些彩虹屁对与不对,都照单全收。

  这场热闹且俗气的聚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一群人实在喝不动了才罢休。姓韩的青年告别了和他一样烂醉的年轻人们,独自一人摇摇晃晃的往家回。

  灯火的世界,恍如碎片落在视线里,斑驳成影。

  韩彬盯着脚下那条路,歪歪扭扭,怎么走都不直。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想了想伸手拦了一辆车,大着舌头报了地名便昏睡了过去。等到再醒过来,眼里那些斑斓的灯影碎片已经没有了,脚下的路也没有歪歪扭扭。

  四周都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视线前方的座椅上,那个安稳如山的脑袋。

  韩彬有些恼火,重重的拍了拍那椅子,喊道,“你他娘的到地方了也不吭个声,是不是等着谋财害命!啊呸。”

  没有反应,依旧安静。

  韩彬心下火气刚要上来,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被酒精灌满的脑子在这一刻陡然生出一丝清醒。

  这氛围,太他妈诡异了。

  韩彬咽了咽唾沫,透过车窗看着四周,没有一丝微风的寂静,没有路灯也没有行人,甚至连这地方是哪里都不知道。他一个激灵,彻底惊醒了,这不是自己的家,绝对不是。

  再转头看前座的司机,只有一个后脑勺,阴森森的透出几分诡异。

  他开始在脑子里疯狂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要坑钱还是要害命?不敢多想,赶紧开车门,咦?车门没有锁。他连忙打开车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车,连跑了几步,忽然又站定了。

  不对,太不对了。韩彬被冷风一吹,汗水变冷汗,心里的好奇心又慢慢抬头,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暂时胜过了恐惧。

  那个司机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故?韩彬这么一想,又哆哆嗦嗦的转过身,一步一挪的往回走。来到驾驶室前,车窗没关,司机微微垂着头看不清楚脸。

  韩彬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他在心里大骂,中国十四亿人口,怎么偏偏没在这个地方多留两个?

  一边出言壮胆,“喂,你没事吧。你他娘的别装神弄鬼啊,我有菩萨保佑的。”

  说着把胸口那块玉牌拉出来给自己壮胆,司机还是没有动静。

  韩彬咽了咽唾沫,小心的伸手,又缩回来,再伸手,再缩回来,反复再三,最终大着胆子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陡然间,那司机忽然抬起头,露出一张阴森恐怖的人脸,在月色下如同厉鬼。

  “啊!鬼啊!”

  韩彬大喊,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一路跌跌撞撞,还是跑的飞快,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悄悄的从黑暗中站出来,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夜色下,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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