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袁琳琳突然笑起来，面色绯红，胡乱的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干嘛这么严肃，我就是闲聊聊，放松放松。”
刘大石也笑笑，难得老脸一红，端起咖啡喝一口，掩饰自己已经漫上心头的喜欢，眼神偷偷瞄一眼对面的女子，面若桃花，满室生香。情不是所起啊，大概就在那一瞬间。
“对了，袁老师，你成天和小朋友打交道，对小孩子的想法多少应该了解吧。”刘大石心思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出口询问。
袁琳琳想了想，笑道，“那要看是什么事。”
刘大石摸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你看看这幅画，能看出什么吗？”
正是那天官浩画的画。
袁琳琳接过来仔细打量片刻，微微蹙眉，“这个小朋友是画的一家四口吗？”
刘大石支支吾吾，并没有正面回答，“算是吧。”
袁琳琳把视线放在了那对手牵手的夫妻上，感叹道，“这小朋友的父母感情一定很好，在他眼里，爸爸妈妈都是手牵手的，而且亲密无间，他自己则在身后远远的看着。”
刘大石探了探脑袋，刚好能看到那副画，追问道，“这有什么说法吗？”
袁琳琳晃晃脑袋，皱着眉头解释道，“我见过很多小朋友画一家人，他们一般会把自己画在父母的中间，排成一排。这说明平时的生活里，父母会格外的宠爱这个小朋友，非常非常的在乎他们，所以在小朋友的潜意识里会认为，我是家里的最重要的人，自然而然就会把自己摆在中央。就跟我们平时说的‘C’位是一个道理。”
刘大石明白了，指着画说道，“所以在这个家里，这个小朋友并没有感觉到自己非常非常的重要，或者说他感到父母之间的感情更好，好到他没有办法占据‘C’位，对吗？”
袁琳琳看看刘大石，“大概是这种感觉。而且还有一点，一般小朋友画画，会画太阳，因为阳光明媚，是很多小朋友喜欢的。但是这个小朋友画了个月亮，也是与众不同。”
她指了指画面左上角的月亮，“给我的感觉，这个小朋友心里一定有很多事，心思敏感，并且早慧。”
刘大石微微惊讶，他见过官浩，所以可以观察得出这样的结论，袁琳琳仅仅只是看了看画，就能做出大致不差的判断，是怎么做到的？
袁琳琳看着刘大石不加掩饰的惊讶，微微笑了，“我是个老师嘛，成天就是和孩子打交道，对孩子的心理多少能了解一些。”
“教育心理学，”刘大石忽然说道，“和我们的犯罪心理学一样，都是职业的根基。”
袁琳琳眼睛很亮，“没错。教人是教心。”
刘大石再喝了一口咖啡，忽然问道，“袁老师，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关于心理学的。”
“请说。”
“心理学上有一种催眠术，据说可以让人陷入幻境或者梦境，那会不会让陷入幻境的人做出违背常理的事情？”说韩彬是见鬼被吓死的，刘大石是绝不相信的，这世界不可能有鬼，有鬼也是人为的。
袁琳琳闻言，认真思考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懂催眠心理学，但是我知道，有一种简单的心理暗示，会给人一种深刻的印象，很有可能会左右一个人的行为，甚至是反常。”
“心理暗示？”刘大石眼睛一亮，“怎么说？”
“比如我们常见的广告，他们用一种方式影响着人们的主观意愿，再不停的不停的刺激每个人脑神经元，让我们在潜意识里认可接受或赞同，进而达到销售的目的。心理学家巴甫洛夫说过，暗示是人类最简单、最典型的条件反射。只要经过长时间的刺激影响，就会使我们的潜意识发生改变，进而影响心理。当然，心理改变行为，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
袁琳琳说完这番话，就看刘大石怔怔的坐在位置上，眼睛瞪的很大，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看表情有些惊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有些疑惑，难道自己说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吗？
刚想开口喊他，刘大石忽然回过神来，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喊，“袁小姐，袁老师，琳琳，谢谢，谢谢你。原来是这样，我懂了我懂了。”
一边喊着一边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袁琳琳有些茫然的看着男人的背影，一片茫然，你懂了什么？我怎么不懂了。
黑漆漆的警局办公楼里，只有刘大石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桌子上摆放着韩彬死亡现场照下来的照片，他的房间，外面过道的摆设，还有他对面的房间，以及那个锁上了天台的楼梯。
他要求证一个东西，一个他之前忽略掉的信息。
袁琳琳说的话给了他很大的提示，韩彬嗑药能产生幻觉不假，但为什么单单是“鬼”的幻觉，如果不是有人给他看了“鬼”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见鬼？而且刚好那么巧，还是那个一个婴孩的鬼？
一个多月以前，韩彬第一次见鬼，一定是有人拿了“鬼”的样子给他看。而那个时间段，正好是文秀利刚刚失踪的时间。就这么巧，文秀利的孩子又正好是被韩彬害死的。怎么会那么巧，巧到简直天衣无缝，中彩票都没那么小的概率。
刘大石反复观看照片。至于韩彬死的那天晚上，一定也是如此，凶手或者说就是文秀利敲开了门，然后同样拿了某个东西给韩彬看，意识不清的韩彬同样看到了“鬼”。受到惊吓之后，神志完全错乱，然后坠楼身亡。
但是这个心理暗示是什么呢？文秀利真的会带着一个“鬼”面具出现？
刘大石想，如果自己是文秀利，会不会带上这么个东西满大街溜达？会不会不方便？或者引人注目？
灯光落在照片上，明暗交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刘大石忽然不动了，眼神死死的盯着一张照片，那是韩彬房间对面的那间房，以及周围各种杂物绿植的摆设。
他拿起来，由远及近，再由近拉远，反反复复的看了许多遍，眼神慢慢沉了下去。
这张照片，恍然一看，竟像个人脸，或者说是个骷髅。
这就是那天晚上文秀利给韩彬的心理暗示，也就是“鬼”。
“铃铃”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刘大石脸色阴沉的接了起来，不一会儿，回答道，“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