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的火焰在深棕的木柴上毕毕剥剥地舞动。
小橘翻转着柴火上架着的两尾土鱼,鱼皮被烤得焦黄,不时滴下两滴鱼油,将火苗激得更旺。
“我觉得差不多了。”小橘伸出爪子戳了戳烤鱼,那皮早已烤的酥脆,轻轻一碰便掉下渣来,焦香四溢。
闻得叶容筝不由咽了口唾沫,催促道:“快给我,快给我。”
小橘听话地取下烤鱼,递了过去。随后,先看看架子上仅剩的烤鱼,又看看柴火旁闭目养神的楚贺修,犯起难来:“楚老大,你吃吗?”
“不吃。”他淡然表态。
小橘如获大赦,开心地取下烤鱼,坐在叶容筝身旁。
一人一猫,一边哈着热气,一边啃着烤鱼。
“好吃!比刚才在醉仙居吃到的饭还要好吃!”叶容筝已经完全入乡随俗,直接上手拆解鱼骨,不放过犄角旮旯里的任何一丝鱼肉。
“怎么可能?!醉仙居可是远近闻名的馆子。”小橘专心致志地舔着鱼皮,说的含糊不清,索性不说暗自腹诽:“还不是因为楚老大抠门,就点了三碗最便宜的糙米饭。”
并不知情的叶容筝放下木签,按摩着肚皮感叹道:“真好吃。”
“这鱼也就填填肚子的水平,也值得夸?你平时都吃的什么呀?”小橘有些讶异。
她食指撑着下巴,望着远处的天际,若有所思:“露水之类的吧。”
小橘捧腹大笑:“这也太惨了吧。没想到西戎饥荒那么严重。”
“西戎?”叶容筝不解。
“难道你不是西戎来的嘛?”小橘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楚老大,说你是外地来的。看你打扮猜的,可能我猜错了。”
“我不是西戎来的。”她摇了摇头。
“是不是北狄?”
“不是。”
“南蛮?”
“不是。”
“难道是东夷?”
“不是。”
“那是哪儿,那不成你真是天上来的。”连猜几次都不对,小橘有些气馁。
明明是楚贺修安排小橘监视她,却没有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小橘。
与道士缠斗时,他也阻止了她说出自己的身份。
叶容筝有些犹豫是否应该真实身份告知小橘。
就在她纠结之际,楚贺修替她开了口:“她和我一样来自岱舆。”
既然楚贺修已经替她想好了说辞,她只得点头表示肯定。
“岱……岱舆仙山?”见她点头,小橘想起自己先前还嘲笑过她怎么那么弱,话便说得磕磕巴巴起来,“楚老大你可别骗我。难……难道她说以前揍过您一顿是真的?”
听小橘提及这段往事,叶容筝使劲点头肯定,恨不能将本就松散的发髻彻底甩脱。
毕竟,这段往事,无关身世,关乎脸面。
那头楚贺修不咸不淡地回应:“假的。”
各执一词,小橘整理了一下胡须。
看来这个问题暂时不便深究,随即改口问叶容筝:“那……你真是仙女?”
“是也不是。”叶容筝垂下眼去,若没岱舆那一茬事,她或许还在蓬莱,惬意地偷看二师兄练剑吧。
“哦。我明白了,那你是来凡间历劫的,对不对?”没想到小橘一拍脑袋,提出了个替她自圆其说的问题。
不必再为如何解释各中原由发愁,她满口应下:“对。”
“失敬。失敬。”小橘两爪贴合朝她一拜,既是为先前的轻视道歉,也是为表示它的尊敬,毕竟绝地天通以后,像样的修者都没见几个,更别说神仙了,就连神仙影子它都没见过。
被小橘这么一拜,叶容筝心中那点不被相信郁结,转瞬间烟消云散,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要是早点认识你,没准我还能带你去方壶仙山找太清老祖呢?”
“没事。没事。”继抱上楚贺修这条大腿后,小橘又寻上叶容筝这座靠山,它自然不急这一会儿,“等你历完劫,在把我引荐给太清老祖也是一样的,一定要和老祖强调我可是在余城外的太清庙,替他老人家守了百年的神像啊!现在嘛,就专心替我找化形丹就行。”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叶容筝笑着将小橘从头抚到尾,它舒服地撑着爪子伸了个懒腰,两爪在地上按出两个圆润的梅花印,甚是可爱。
小橘还想和她继续闲聊一会儿,却发现自己难以出声,像是被下了噤声咒。赶忙抬眼看看叶容筝和楚贺修,见他俩皆处于戒备状态,看来这个噤声咒并非他二人所下。小橘在心中叫苦不迭:“你俩倒好,各自都有破解之法,我该怎么办?”
暗中走来一人,脚步声轻至可以忽略不计。难怪小橘不曾察觉,如此轻易地被他噤了声。
暗处那人逐渐显现在光影中,他头系墨色折上巾,身着青灰道袍,像是与那猥琐道士同属茅山。
只见那人两手一叉,弯腰作揖:“茅山内阁弟子陈岭见过三位。”
楚贺修修为高深解开咒术后并不急于开口,面色镇定地观测着局面。
他不开口,靠着噬元灵脉解开噤声咒的叶容筝有些坐不住了,冷眸质问陈岭:“你要干嘛。”
“姑娘果然实力不俗。陈某佩服。”陈岭面上笑着眼里却翻腾着杀意,又是一揖,“陈某此来是想替陈某的师弟讨个说法。”
师弟?
难道是那个猥琐道士?
看来是打算寻仇。
“你想讨个什么说法?”叶容筝发问,为自己靠近楚贺修汲取灵力自保,争取时间。
他们围着火堆而做本就离得不远,加之她有意靠近,这会儿她离楚贺修仅咫尺之遥,只需稍稍伸手便能够到他腰间的瞬身玉。
运息等待着汹涌灵力的洗礼,奈何实际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样。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个陈岭竟有本事压制连楚贺修都无法破解的咒术!
若真如此,以她结丹二阶出头三阶不足的水平只怕难以应付。
然而她既不想丢下小橘就此遁走,也不想求楚贺修出面替她摆平,不由苦恼起对策来。
就在她思考应对之法时,陈岭眼中杀意更盛:“什么说法?那自然是杀人偿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