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渝知道她肯定一直都在压抑着些什么,只是一直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爆发口,但是昨天是事,只是一个导火索,现在所有的东西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噼里啪啦的响,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
“我没有经历过,我自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你不说,我怎么又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
何银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都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子在这里实施你们的暴行,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痛苦,我每天都在做噩梦,一到半夜,那些事那些人都顺着我的头顶侵入我的身体,我都快要窒息了。”
叶晚渝面无表情,仿佛是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机器一样:“你不也是这样?你什么都不说,你又怎么能说明我一点都不关心你, 不把你放在眼里?”
她就是想要何银把那些事情说出来,她一直都像一个锯嘴的葫芦的一样,谁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样最容易出事。
“我没说,那个孩子被带走的时候我说了多少遍?我喊了多少次?但是他就是不听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骗我,说什么他回去查的,可实际呢,他什么都没有做,每一次我问,她还只是推辞。”
“在那个孩子丢了之后,我还是有过另外一个孩子,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但是我觉得这是我唯一的寄托了,可是呢?它没了,我都还没有看到过他,它就没了。”
“你们口中爱妻子的章老板在干什么,在外面和别人花天酒地的谈生意,家里还没有佣人,我的肚子那么痛,打了那么多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叶晚渝以为上一次在家里听到的就已经是全部的信息了,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的隐情在,章老板还真是一个看不出来的人啊。
“你以为就这样就完了吗,不,你错了,这人在外面就养了人,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每一次在别人面前我和他总是别人严重的模范夫妻,可是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婚姻早就这样腐朽不堪了。”
“你看,外面这些人在那里,不就是怕我跑出去,把他这点破事抖出去,让他苦心经营的爱妻人设崩塌吗?”
“我真的是受够了这样的生活,这人要是有多狠心,才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消失在人海中,从此可以一问不问的?他明明就在这座城市,怎么我就是找不到他呢?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
她的眼泪就像是春季的雨水一样,没有夏天的来势汹汹,却是这样的绵长,一直往下掉。
眼睛就像是一个桃子核一样,发丝散乱在了四周,和昔日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何银把这些一直堵在自己胸口的话说了出来,心里好似是空了一大块一样,说不上难受,但是也不是很舒坦,就好像是空空的,没有了任何堵塞。
叶晚渝没有说话,她还在无声的流泪,她没有经历过婚姻,但是此刻却是生出了一种对婚姻的恐惧感,所以是在这精心打造出来的婚姻背后是这么不堪吗?
她以为章老板至少是爱何银的,那么大的一个商场都可以用她的名字命名,孩子的事是他做的不对,是他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可是谁曾想,他什么都不爱,从头到尾和段老爷子只是同一种人。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何必在他这里吊死呢?你要是是在看不开,你干脆就自己一个人过。”
何银突然笑了起来,牙齿咯吱咯吱的响,就像是深夜里面偷吃的老鼠一样,轻轻的说:“你还不知道吧,我怎么可能没有提过这件事,你猜猜,我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子?”
叶晚渝摇了摇头,她这个样子确实是有点渗人。
“嘿嘿嘿,我被打了一顿了呢,那一次我的身上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我被关在家里,至此之后,我可是很害怕阳光的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诅咒一样,进警察局的几率高,就连碰到家暴的几率也这么高。
“可是我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不也是没什么问题吗?”
何银眼泪好似已经流干了,现在也没什么可以出来的东西,干脆笑了起来:“你看,我现在不是笑着的吗?只要我不给周围的人好脸色,我就不知道我会发生什么呢,要不是当初我还记挂着那个孩子,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活下去。”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最开始见你的时候是一个样子的?”
叶晚渝简直是头皮发麻,比看那种午夜电锯这种电锯还让人毛骨悚然,果然是人吓人,才是吓死人。
“我知道了。”叶晚渝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是她不敢问,每在这里多呆一秒,她就会感觉自己好像是离崩溃和死亡的边缘更加近了一步。
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寒意,磕磕绊绊的说:“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这边还有事呢。”
叶晚渝大步走到了门口,没敢看对方,何银叫住了她,脸上的笑容是阴恻恻的:“叶医生,刚刚我没有吓到你吧?你下次还要来找我说话哦,感觉每一次和你说完话之后我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呢。”
她没有看何银,飞快的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叶晚渝感觉自己是被她吸走了精气,和她说话,何银感受到了轻松,可是她确实难受的紧,恨不得马上就离开,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对方,这也太吓人了。
她回到了办公室里头,飞速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停歇了下来,刚刚碰到椅子,还没有坐热,马上就又有人进来了,声音慌乱,把叶晚渝吓了一大跳。
“叶医生,这边有一个老先生,需要动手术,情况不算太好,陈医生已经过去了,现在就是在等你了。”
叶晚渝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怎么说也不能因为何银给自己的惊喜而对别人不负责,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说:“嗯,你们先准备我马上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