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闻瑄2025-06-24 14:399,208

刘叔死了。

吴婶说是后山怪物的复仇。

因为他脖子有被小手掐过的青紫印记,屋地里遍布婴儿的血脚印。

肯定和后山洞前的两座婴儿塔有关。

“这婴儿塔是为了镇压后山怪物的煞气所建,如今看来怕是要变天了。”

回想着吴婶说的话,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村里人心惶惶的,你爸已经去镇上请道士了,估计短时间内他们没精力找你。”

吴婶显得有些兴奋,爱抚着我的头。

“终于,终于,你马上就能解脱了。”

我眼含热泪,扑向她的怀中。

夜晚,我从噩梦中惊醒。

惶恐地睁开眼后,就看见一轮皎洁的圆月。

什么情况?我怎么在野外?

我刚想坐起,却又无力地摔了回去。

这一幕和我被抓到山洞那天何其相似,我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难道我爸找上门了?

我挣扎着向右一滚,吴婶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她正忙着挖掘东西,大汗淋漓的。

“醒了?”

吴婶并没回头,像是早就知道了。

我颤抖着问:“吴婶,你这是在干嘛?”

“救人。”

“救谁?”

“我的女儿。”

女儿?

吴婶的女儿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怎么救?

我腹诽时,吴婶从挖出的巨坑里搬上来一个坛子。

她撕开上面的红布,露出怀念的神情。

“我的幺儿,一会儿就能和妈妈见面了,再等一下啊。”

她转过身,一步步朝我走来。

“那帮愚蠢的男人只知道拿你来换钱,却不知道你真正的妙用。”

“将刚成年的蛇骨打碎磨成粉,混合新鲜血肉,巫蛊,于极阴之地养至九九八十一天,便可幻化成人。”

“拿你的骨头作为我幺儿重生的养分,再好不过了。”

吴婶森森地笑着,哪有之前半副温柔的模样。

我脸色惨白,弱弱开口:“你女儿死太久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8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吴婶的痛处。

她愤怒地冲过来狠狠给了我一脚:“你个蛇肚子里出来的怪物,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我嫣然一笑:“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吴婶愣住,向后退了一步:“你知道自己不是人?”

眼看装不下去,我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脏乱的衣裙。

她震惊地瞅着我,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我不光下了迷药还给你灌了雄黄酒,你怎么还没现原形?”

“谁说没现原形,这不是吗?”

我提着裙摆,扭过身子。

宽大的衣衫下一条粗壮的尾巴瞬间窜出,狠狠击向吴婶。

后者哀嚎一声,飞出几米。

我矜持地收回尾巴,走到吴婶面前。

“哎呀不好意思,这酒力太盛我可管不住它。”

吴婶口吐鲜血,面露不甘。

我唰地坐下,像从前那般靠在她的肩膀上:“从小到大你对我真的很好,比起我那个爸妈,你的演技更加炉火纯青。”

“我也曾以为你是真的怜爱我。”

“但你知道吗,你有点操之过急了。”

“我的母亲生下我后就死了,但她给我留下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记忆,一个是法力。”

“十八岁成年之时,我就会彻底继承我母亲的法力。”

“所以你们都错了,应该早点动手才对。”我直起身子,发现身旁人早已咽了气。

轻叹一声后,我帮着吴婶闭上了双眼。

“总之,还是谢谢你养大了我。”

“我,很开心。”

手指一弹,她的尸体转瞬入土。

我摇身一变化为“吴婶”,迈着轻盈的步伐消失在山林之中。

9

第二天,我被村头的吵闹声叫醒。

我急忙从家里出来,发现村口早已聚满了人,他们一个个面色慌张说什么的都有。

“我就说别再献祭孩子你们不听,现在福星没了,山神怪罪下来,谁也跑不了。”

“村子现在也出不去,邪乎得很。”

“村长还能回来吗,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

“连村长媳妇都死了,该怎么办啊?”

听到这里,我心下一惊,快步上前询问那人:“爱莲死了?”

我叫的是她的名字,吴婶一直这么称呼我妈。

那人随口应道:“是啊,今早刚被人发现。”

“只能等村长回来再处理后事了,人还放在屋里呢。”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没再出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个不停,倒还真把我爸盼回来了。

看见村里人都在,他指着身后的中年人开口道:“这是镇上最厉害的大师,余洋大师。”

“专门处理这种阴阳事。”

村长一开口,众人赶紧热情地打着招呼。

但余洋大师却没说话。

他严肃地打量着我们,打量着村庄,当目光落到我身上时显然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

“你们村里的怨气极重,不光有鬼怨还有蛇怨。”

“不解释一下吗,村长?”

众人听见这话脸色一白,我爸咳了几声说道:“都是年轻的时候干了些蠢事,是我们不对。”

“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余洋叹了口气,“不太好办。”

这时,他望向了另一处地方,皱着眉问:“那处地方发生了什么,黑气盖天,乃是不祥之兆。”

我爸顺着他的手望去,发现正是自己家的方向。

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眼神询问村里人。

没办法,众人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出实情。

“怪不得,一起去看看吧。”余洋如此说,我爸只能强打起精神,领着他来到家里。

刚一进屋,我爸就痛哭着跪到尸体旁。

我冷眼瞧着,只觉讽刺。

余洋打量着周围,沉默了许久。

“婴儿,你们连婴儿都不放过?怎么想的?”余洋愤怒地质问着,把我爸吓得都忘了哭了。

“这,这……是个高人说必须得用婴儿塔来镇邪,我们才……”

“高人?”余洋讽刺一笑:“假高人吧,他们这是想借你的手养出邪物。”

“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听大师这么说,我爸赶紧一抹眼泪,忙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余大师。”

“毁了。”

“啊?”

“怎么舍不得?”余洋瞥向众人,村民一个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要是不毁了,你们就等着死吧。”

余大师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到院里。

10

村里人到底是怕死的,我爸和男人们耳语了一番,还是决定听余大师的话。

大师很满意。

为了展示能力,余洋特意为我妈做了场法事,来祛除婴儿的怨气。

我爸当场感动得痛哭流涕。

摆了好几桌宴席招待他,我则趁乱躲回家里。

晚上,我在房里看书。

一个不速之客却突然找上门来。

“余大师,您怎么来了?”

我看着门外的余洋,一脸惊讶。

“吴婶,有些事想和你私下聊一下,进去说?”

我点点头,将他迎进来。

“有什么事啊大师,不会是我家有什么问题吧。”我端了杯水放到桌上,直接问道。

余洋摇摇头,说:“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我察觉到您身上有法力的波动,而且还有蛇的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惊讶地瞪大眼,满脸疑惑。

“法力,什么法力?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法力。”

“蛇就更不可能了,我都好几年没跟蛇打交道了,咋能染上它的气息呢?”

余洋眯起眼,怀疑地打量我。

“吴婶,我是不可能说谎的。”

“你要不再好好想想?”

我被他的气势吓得一抖,赶紧低下头装作深思的模样。

“诶,等一下。”我从怀里掏出一块鳞片递给了他,接着说:“这是我几年前在山上采药时捡到的,我看它好看就一直带在身边。”

“难道是这个东西不简单?”

余洋激动地接过来,端详了好一会儿,果然在上面察觉到了熟悉的法力波动。

他目光又落在吴婶身上。

一切如常。

余洋攥住鳞片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淡淡同我说道:“就是这个。”

“这应该是蛇临死前褪下的鳞片,上面带有极重的怨气。”

“人类若是长时间佩戴肯定没有好处。”

“这个我就帮您直接处理了,以后要是再看见这些可以直接联系我,免得你们随意处理危及生命。”

一看这么严重,我吓得拼命点头。

“好的好的,麻烦大师。”

余洋收起鳞片,又郑重嘱咐了几句,看周围没什么异样后,便起身离开了。

11

第二天一大早,村民全部在村头集合。

我们在村长和余大师的带领下,齐刷刷走向后山。

不多时,就到达了那个隐秘的山洞。

上一次来时我是被迷晕带来的,也不知道传说中的婴儿塔是什么模样。

如今倒是得见全貌。

为首的余洋率先停下脚步,站在两座婴儿塔前仔细观察。

然而他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

婴儿塔塔高不过半米,共有五层。

塔顶呈圆形,正面有一个矮小的屋子,外观似鸽子笼,四周都有口。

外围立了四根木棒,中间连着一条线,上面挂满了黄符。

余洋朝外围拜了拜,跨了进去。

从小口内开始观察内部。

里面倒是没什么特别,只是有许多的灰。

很明显,是骨灰。

余洋检查完另一座,转头询问村长:“这两座婴儿塔是什么时候立的?”

“应该有三十来年了。”

“你们投了多少个婴儿进去?”

“呃……”我爸有些心虚,看了一眼其他人才继续说道:“百来个。”

“百来个?”

余洋狠狠瞪了我爸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准备四只公鸡,杀鸡放血沿着黄符撒一圈,然后点火一起烧了。”

“好好好,这就去准备。”

村长招呼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下山抓鸡,剩下的人则一起进入了山洞。

我刚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其他人也同样闻到了。

好几个妇人受不住气味,当场呕了起来。

我爸烦躁地看着她们,怒骂道:“受不了的就滚出去,大师还在办事呢。”

呕吐的人闻言赶紧走出洞外,生怕影响了正经事。

我捂着口鼻往里走了几步,发现余大师一进来就直奔那条通道,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村长也算机敏,提前让人处理掉了上面的尸体,

但余洋看见石像脸就一黑,愤怒开口:“怪不得怨气这么重,你们竟敢将蛇的血肉筑在石像之中,那可是有道行的蛇。”

12

大师的几句话让在场之人都脸色一白,他们惊恐地辩解着:“这都是那位高人让的啊,与我们无关。”

“与你们无关?”余大师讽刺地哼了一声,“蛇是谁杀的我不知道,石像总是你们建的吧,婴儿塔也是,手里那么条人命还说与你们无关。”

“这婴儿复仇不过是第一步,你们等着吧。”

这话一出,众人都鬼哭狼嚎起来:“大师啊,我们知错了,你可得救救我们啊。”

“大师,我有钱,您帮帮我,我不想死。”

我爸上前一步抓住余大师的衣服,神情带着一丝癫狂。

余洋看着众人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好吧,我试一试,今天先处理婴儿塔,石像的话再等一等,我需要准备一下。”

“没问题。”

村里人喜笑颜开地跟在大师屁股后,忙前忙后地准备着他需要的工具。

等到余大师周围没人了,我才上前问道:“大师,你打算怎么处理石像?”

余洋看了我一眼,说:“还没想好,但这石像里有蛇的尸体,肯定不能轻举妄动。”

“可能得先布阵压制住它再说。”

“听起来那蛇好像很厉害,大师这么冒险,值得吗?”

余洋好像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一职业最讲究因果,从你们村长找上我的那刻,很多事情早就身不由己了。”

“更何况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条人命因为这个邪物没了啊。”

我呆呆地点着头:“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怜呢。”

“啊?”

“没事。”

我微笑着,和余洋道别。

离开了明亮的山洞,走向黑暗的山林中。

13

三天后,月圆之夜。

余洋特意挑了这个日子处理石像,一群人又跟着他来到后山。

石像前,摆了个长长的方桌。

余洋拿起准备好的一盆鸡血泼向石像,又点了三根香。

然后扭头说道:“这一叠符贴到石像上,你们分一分,每个人都得去。”

“好。”

村长也没多问,赶忙接过来分给众人。

村里人诚惶诚恐地照做,很快,就把黄符贴光了。

这时,余洋以我给的鳞片为笔,蘸着鸡血开始在地上画阵。

我偷偷瞄了一眼,没弄明白。

只觉得是几条弯曲的线条来回缠绕,一圈套着一圈。

也不知道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其他人也都一脸敬佩地看着余洋,对他寄予厚望。

待阵画完后,余洋低头念了一句咒语,随后立即抓起一把黄符扔向阵中。

那阵竟诡异地燃烧起来。

在场之人都震惊不已,感叹地叫出声。

余洋回头,向我们招了招手说:“好了,来几个人把石像砸了吧。”

村长一愣,急忙上前询问:“这,这咋能说砸就砸,大师您不是说有什么蛇的怨气吗?”

余洋瞥了他一眼,说:“我已经处理好了,刚才的阵就是为了化解蛇怨,放心吧。”

听到大师这么说,众人也都不再犹豫。

男人们扛着斧子,锤子,就开始往石像身上砸。

哐!

哐!

年轻的汉子们扯着膀子硬砸,年头已久的石像哪里扛得住这种攻击。

果然,没几下就四分五裂了。

村里人激动地欢呼着。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碎裂的石块下突然窜出好几道黑影,砸石像的人来不及躲避被正面袭击。

顿时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

窜出的黑影越来越多,飞速地向我们脚下扩张。

眨眼间,充斥了整个山洞。

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到我脚腕上。

我浑身一颤,赶忙退后几步,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东西是一条蛇。

一条吐着信子,呲着尖牙的毒蛇。

14

山洞内,蛇群横行。

它们灵活地爬到人身,毫不留情地用尖牙收割一条又一条的性命。

反应过来的村民四处逃窜,扯着嗓子求救:“余大师,救命啊!怎么这么多蛇?”

“大师,救命!!”

洞内的混乱并没影响余洋,他完全忽视了众人的求救,冷漠地在旁观摩。

我爸发现不对,赶紧逃向洞口。

却被我拦了下来。

“村长要去哪?”

“赶紧跑啊,余洋这坏种等我之后再跟他算账。”

我爸使劲推开我,说了句:“别挡路。”

我反手拽住他的衣领,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你走不了。”

“自己惹的事自己要解决啊,爸。”

他吃惊地望向我的脸,被我推向蛇群,直到临死之际仍然死死地盯着我。

很快,山洞里的骚动渐渐平息。

站着的人只剩下我,余洋,以及……

村里的孩子们。

“咦?”

“你们明明贴了符纸,蛇群却放过了你们,怎么做到的?”

余洋上前一步,注视着我的方向,吓得孩子们全都躲在我的身后。

我愤怒开口:“大师,你明明说已经解决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故意想让蛇群咬死我们吗?”

余洋笑了几声,并没否认。

他直接说道:“吴婶,你也没必要和我装了。”

“只要拿过我的符就会被蛇群记下气息,你们不可能逃得过。”

“难道你身上还有鳞片?”

余洋渐渐逼近,眼放金光:“你要是把剩余的鳞片交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聪明点吧,吴婶。”

“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了你身后的孩子们想一想啊。”

我平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那鳞片只有一枚。”

“哦?”余洋显然不信,又要开口,我却抢过话头真诚地解释道:“真的。”

“我真的没有鳞片了。”

“不过,你要我的吗?我的可以给你哦。”

听见这话,余洋一愣。

“你什么意思?”

他停在距我两米的位置,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我微笑着,回道:“不是你问的吗,怕什么。”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蛇群不伤害我们的理由很简单,因为……”

“我们是同类。”

我顿了一下,向前迈了一步:“所以该我问你了,你一个臭水沟里的鱼精怎敢贪图蛇的鳞片呢?”

15

余洋大骇,指着我说:“你……你……”

“我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

“怎么知道你想用蛇鳞,蛇的血肉来练邪术,好增长你的修为?”

我的一声声质问让余洋噤了声,他突然泄了气,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村子是你罩着的,怪不得那村长身上的蛇气极重。”

“但我听说富饶村归一条百年的巨蛇管,是你?”

我摇摇头:“是我的母亲。”

他看看我,又回头看看石像,嗤笑道:“一条修炼百年的大妖竟会被人类所害,还真是蠢呢。”

我没出声,默默恢复成少女的形象甩出了我的尾巴。

“你插手了我的计划,打碎了我母亲的蛇身,还妄想用我族人的血肉来修炼。”

“哪怕你间接帮我处理村民,我也不能容你。”

“放心,我留你全尸。”

暗绿色的尾巴死死缠住余洋的脖颈,他的脸由红转紫,剧烈的窒息感下他却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天真。”

余洋摇身一变,化作金鱼,灵活地朝着洞外窜去。

我身后的孩子们眸光一凛,纷纷变回原形,缠绕着堵住了洞口。

他顿住,又化为人形。

“我们同为精类,你真要赶尽杀绝?”

余洋死死盯着我,眼中带着杀气。

“我需要你。”

我淡淡地点头回道,漆黑的瞳孔让余洋十分不舒服。

“那就别怪我了。”

他邪笑着,举起了右手,死死攥着我给他的鳞片。

上面不知何时竟沾染了他的血。

“你不该轻易地将鳞片交给我的,它一旦染上了我的血,就成为杀害你的最强利器了。”

余洋扬起嘴角,持着鳞片袭向我的脖颈。

然而手中的利器却突然冒光,一股不可撼动的力量传来,驱使他将鳞片狠狠插入自己的心脏。

余洋瞪着眼睛,缓缓倒下,用虚弱的语气发问:“怎么会?”

我捡起掉在一旁的鳞片,笑得花枝乱颤。

“谢谢你的血,我母亲好像很喜欢呢。”

在我的笑声中,余洋还是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死后,我将其尸身撕碎喂给鳞片中的母亲,吸收了鱼精的血肉后鳞片闪光闪得更频繁了。

我宠溺地笑着,低头吻了吻母亲。

番外1

我的母亲是一位修炼百年的蛇妖。

她盘旋在山林中威名远扬,其他小妖都不敢来犯。

但人类并不知道。

一百年前,几位人类发现了这处宝地。

认为这里依山傍水,风水极佳,适合驻扎生存。

一个小村落也就此形成。

我妈当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有人闯到了她的地盘,但从未见过人类的她对他们很好奇。

也有着莫大的善意。

因此,在我妈的默许下,村落渐渐壮大变成村庄。

并取名富饶村。

因为经常修炼的原因,我妈很少出山,双方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很久。

直到一次平常的出山,母亲救下了父亲。

无知的她还是坠进了爱河。

爱情的事我并不懂,只是从记忆中得知,母亲那段时光确实很愉快。

热恋中的人类总是愚蠢的。

蛇也是。

二人为了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母亲隐藏了身份陪父亲去到了富饶村,并在那里举办了婚礼。

他们成为村里一对令人钦羡的伴侣。

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直到,一个邪恶道士的出现。

打破了他们美好的生活,也打破了村里的平静。

那道士识破了母亲的身份,并在村里大肆宣扬母亲是邪物,会吃掉村里的所有人并影响村里的风水。

一听到这儿,村民全都半信半疑。

父亲也是。

母亲焦急万分,不想承认身份。

但那道士确实有点本事,竟随身携带雄黄酒逼着母亲露出了真身。

原形一现,所有村民都大惊失色。

纷纷让母亲滚出村庄。

但最让母亲伤心的是,父亲竟是其中的主导者。

他领着村里的男人狠狠击打她的蛇身,根本不知道那时母亲已怀上了我。

没办法,为了保胎母亲只能退回后山。

可那道士本就是不好相与的。

他修炼邪术,看上了母亲那一身道行。

便怂恿村里人将其剥皮,分尸,筑于石像中,说这样不光能改变村里气运,还能更进一步。

那时的村长是个财迷。

一听到有这种好事,立马应了下来。

与此同时,母亲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为了计划顺利进行,道士策划了很久,他知道母亲也不容易对付,因此只能以我父亲作为突破口。

在行动那天,父亲开始假意呼唤母亲。

他痛哭流涕地哀嚎着,漫山遍野地同母亲道歉。

树听见了,河听见了。

不幸的是,母亲也听见了。

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她还是抱有了一丝希望。

然后,那丝希望又被打破了。

她陷入了村民和道士的陷阱里,承受着道士的猛烈袭击。

可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母亲的修为。

虽然有我拖着后腿,但母亲还是当场杀死了父亲和那名自大的道士。

其他村民看见这幕,都惊恐地逃回了村中。

原本想斩草除根的母亲也因为阵痛打破了计划。

暴雨中,重伤的母亲生下了我。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却不愿就这么离去。

母亲将自己的记忆和毕生功力传给了我,并按照之前无意中捡到的邪法上所讲,把自己重要的神魂锁到了一片鳞片里。

并交给我保管。

可能因为是半人半妖的怪物,我成长得特别快。

一个月,我就化为了人形。

按照母亲之前的交代,我特意将她的尸身放到村长的门口。

并告知,想要村里增加气运,仅仅建成石像是不够的,还需每月献祭一个成人,去当山神的侍者。

而洞前还需要两座婴儿塔镇邪,来保佑村里不受邪物侵扰。

村长还以为有神秘高人的相助,便一一照做。

每家每户都想尽办法多生孩子,两座婴儿塔很快建成。

我冷眼旁观,感受着人性。

看着他们将刚出生的婴儿送入火中,看着他们将一个个恐惧的女孩送入祭坛。

我想母亲那一刻也许很解气吧。

但时间渐渐流逝,我也生出恻隐之心。

尽管知道那仪式是母亲复活所需,我还是想给那帮孩子们一个机会。

我下了个诅咒。

从那天开始,村民无论如何努力,也再没有妇人怀过孕。

仪式被迫断了。

母亲死后,灵气消散,也使富饶村不再富饶。

问题看似解决了,但我没想到。

人会疯狂至此。

他们将这一切理解为山神发怒,开始拐卖别村甚至外来的孩子和妇女。

仪式又开始了。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整理好心情,我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身为半妖的我一直以妖身修炼,还从未以人身成长。

因此我决定化为人身,从婴儿开始,彻底融入村庄,这样哪怕是再厉害的道士也无法识别我的真身。

我召集同类,以秘法让它们进入村里妇人的体内,作为我的隐藏帮手。

也算避免了之后再有不幸的孩子投身于这个村庄。

就这样,我解除了诅咒,恢复了灵气。

妇女们都怀孕了,我也顺利地被村长夫妇领养。

我一天天地长大,看着他们表面叫我福星,背地里却在对我图谋不轨。

终于在十八岁那天他们露出了獠牙,打上了二柱几人的主意。

它们毕竟我的族人,我只好提前将几人转移,并设了个障眼法,幸好他们并没察觉,顺利地找上了我。

就在我要动手之际,吴婶来了。

她迷晕了众人救走了我,我知道她也是不怀好意的。

但我没想到吴婶竟然为了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我是知道的,它是个特例。

因为不适应人身,早早夭折。

但我没想到她竟然要拿我去换,还看见了我当时化形蜕皮的一幕。

没办法,我只能杀了她。

并成为她。

等待那个即将到来的道士。

后山婴儿的怨气在我帮忙下愈发壮大,接二连三的反杀让村民人人自危。

在此关头,村长回来了。

我第一次看见余洋就发现了它的身份,但没有轻举妄动。

我特意露出蛇的气息吸引他来,余洋还真上了钩。

当发现他对蛇极为感兴趣时,我就产生了将鳞片交给他的想法,有母亲在那里帮我看着,我更安心些。

渐渐地我发现他果然目的不纯。

尤其当他发现石像中有母亲的尸体时,更加兴奋。

这下我可以肯定,他是冲着母亲来的。

我静下心来,冷眼看着他用黄符印上我们气息,摆杀阵借力杀人。

直到最后一刻,我才彻底摊牌。

它如此贪图母亲的肉身无非也和那臭道士一样,贪图母亲的道行。

而所有要伤害母亲的,我都不会放过。

所以,在它死后,我违背了诺言。

我将它和村民们一起撕碎,喂了母亲。

而母亲在吸食了所有人的血肉后终于开口了:“我的宝贝,谢谢你,我终于可以重新修炼了。”

我激动地捧着鳞片,惊喜地说:“真的吗母亲,那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当然宝贝。”

“回家吧,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光。”

我高兴地点着头,带着剩余的族人,回到了母亲之前的洞穴。

几百年后,后山出现了两条百年以上道行的大妖。

那里灵气充足,万物并秀。

只有一条不变的规则:除本族蛇妖外,人类与其余精怪不可踏入。

若有来犯者,有去无回。

番外2

妖的修炼极为艰难,分为精,怪,小妖,大妖四个等级。

而我修炼了几十年,仍然是精。

就因为我是只池塘的小鱼就被限于此吗?

我不甘心。

后来无意中,我捡到了一本邪术。

上面说若是使用其他妖类的血肉,辅以秘法,就可增加修为。

我决定试一试。

一开始,我只敢试同类。

有效是有效,但效果极微。

然后我拼命弄死了一只羊怪,吸收之后,修为果然涨了一大截。

得到好处后,我开始到处寻找修为更高的妖。

一次在镇上闲逛,我察觉到那人身上带着蛇的气息,并且修为绝对不低。

我眼珠一转,便化身道士,和他回了村。

到那之后,果然蛇气更重了。

我简单帮着处理了些婴儿的怨气,就想办法引着那个村长去蛇气最重的地方。

而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身上的蛇气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晚上,我假意试探,没想到竟得到一个宝物。

这鳞片上夹杂至纯的蛇气,定会对我的修为起大作用,而我也更加肯定那山洞里还会有更加让我兴奋的东西。

果不其然,山洞的石像中封存着那大妖的尸身。

若我能得到,我也能成为大妖。

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我表面却很淡定。

我按部就班一点点实施计划,知道里面还有一些小蛇存在,便想着用这些人来吸引火力。

但我没想到的是,那中年妇女不是人。

或者说,那妇女和那些孩子们竟都不是人。

我慌得很,不知他们是如何隐藏的,我竟一点也没察觉出来。

而当那妇女化作美艳少女,露出蛇尾时我更慌了。

我想逃,却被堵住了路。

那就只能拖延。

我悄悄划破手掌,打算强制用秘法吸收鳞片的蛇气来杀掉它们。

可,我却被鳞片杀死了。

谁能想到那大蛇没死透,竟隐于鳞片中。

在母亲面前想杀人家的女儿,我还真是可笑又可悲。

算了,这就是命吧。

我闭上眼睛,永久地失去了意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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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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