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梧桐叶隙筛下细碎的光斑。
冯玥挽着冯宛的胳膊走在步行街的石板路上,手里还提着刚买的热奶茶。
冯玥的指尖还带着奶茶杯传来的温意,脚步却比平时慢了半拍,目光掠过街边橱窗里的陈列,也没像往常那样停下来点评两句。
冯宛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手背:“还记得去年秋天咱们来这儿,你非要拉着我排队买栗子酥,结果排了四十分钟,你吃了两口就说太甜,最后全塞给我了。”
冯玥听到这话,嘴角终于弯了弯,只是笑意没到眼底:“哪有,明明是你自己抢着吃的。”
话虽这么说,她却主动往冯宛身边靠了靠,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咱们去坐会儿吧,有点累了。”
两人刚坐下,就看到卖棉花糖的小贩推着车经过,粉色的糖丝在阳光下像团柔软的云。
冯宛突然起身:“等我一下。”
没等冯玥反应,她已经跑向小贩,回来时手里举着两串棉花糖,递了一串给冯玥:“你之前总说小时候爱吃这个,说咬一口像含着云,今天咱们再尝尝。”
冯玥捏着棉花糖的竹签,指尖轻轻碰了碰蓬松的糖丝,突然低声说:“宛宛,我就是觉得……最近什么都没做好,工作上出错,跟家里也闹别扭,特别没用。”
冯宛没急着安慰,只是咬了口棉花糖,让甜味在嘴里散开:“我上个月拍夜戏,连续三天忘词,导演当着全剧组的面说我状态差,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但后来我发现,谁都有卡壳的时候。”
冯玥看着冯宛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的棉花糖,终于咬了一大口,甜丝丝的味道瞬间驱散了心里的阴霾。
冯玥晃了晃冯宛的手腕,自从上周拍武打戏摔下威亚,右臂裹上石膏后,她整个人都蔫了不少,连带着原本定在中秋的蜜月也往后推了。
那日拍的好好的,冯宛穿着量身定制的古装劲装,握着道具剑反复琢磨招式。
前几条吊威亚的镜头都顺顺利利,导演还特意喊停夸她:“冯宛,这组动作行云流水,眼神也到位,再加把劲,这条过了咱们就能收工!”
她笑着点头,调整了下威亚的安全带,深吸一口气站上起跳点。
原本该是她借着威亚拉力腾空转身,再稳稳落在指定机位的动作,可当机械臂启动的瞬间,腰间的卡扣突然传来一阵松动的异响。
她心里一紧,想喊停却已经来不及,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往道具假山旁摔去。
“小心!”场务的惊呼刚落下,冯宛已经下意识用右臂撑地缓冲。
剧痛瞬间从手肘蔓延到肩膀,她疼得眼前发黑,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剧组的人围上来时,她还咬着牙想撑着坐起来,却发现右臂根本用不上力,手腕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送到医院拍了片,医生说右臂骨裂,得打石膏固定至少一个月。
躺在病床上,冯宛看着缠满纱布的右臂,心里又委屈又懊恼——她明明提前跟武术指导练了半个月,连每个转身的角度都记在本子上,怎么偏偏在最后一条出了岔子。
更让她难受的是,当天晚上盛明栩赶过来时,原本笑着要给她看中秋蜜月攻略的人,看到她手臂上的石膏,瞬间红了眼眶。
他没说一句责备的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帮她掖好被角,声音发哑:“蜜月什么时候去都好,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冯宛盯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把到了嘴边的“对不起”又咽了回去,只轻轻攥住他的手。
两人刚走进甜品店坐下,冯宛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盛明栩”三个字。
她刚要接,冯玥朝她使了个眼色:“好容易出来放松,别让他又念叨你伤口。我跟他说你在复健呢,省得他担心。”
想想好不容易偷跑出来放松,他一准又要问伤口疼不疼、有没有按时吃药,絮絮叨叨能说半小时。
冯宛的指尖顿在屏幕上方,犹豫了两秒。
她知道盛明栩是担心,可这两天他一有空就往医院跑,连公司的会都推了好几个,她实在不想再让他为这点小事挂心。
于是顺着冯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进了随身的帆布包里。
“这才对嘛。”冯玥松了口气。
可没等一会,冯宛的手机又在包里震动起来,这次震得格外久,连放在旁边的水杯都跟着轻轻晃了晃。
冯玥撇了撇嘴,干脆把冯宛的包往自己身后挪了挪:“别管他,等咱们吃完回去,就说刚才在做复健,没听见手机响。”
冯宛看着包的方向,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他要是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放心,我有数。”冯玥拍了拍胸脯。
果然,冯宛的手机突然不震了。
两人都松了口气,可没等半分钟,冯玥自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屏幕上赫然跳着“盛明栩”三个字。
冯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接通电话时声音都比平时高了点:“喂,盛明栩?”
电话那头传来盛明栩温和却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玥姐,你跟宛宛在一起吗?她电话没人接,我刚问了复健科的医生,说你们今天没去。”
冯玥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眼神瞟向冯宛,硬着头皮撒谎:“啊……我们刚结束复健,正准备找地方吃饭呢,宛宛刚才去洗手间了,没带手机。”
“这样啊。”盛明栩的声音松了些,“那你们注意安全,宛宛的胳膊别碰着水,要是想吃什么,我让助理送过去。”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解决就行!”冯玥连忙拒绝,又聊了两句就匆匆挂了电话,挂完才发现手心都出了汗。
冯宛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姐,你刚才撒谎的时候,耳朵都红了。”
“还不是为了你能安心放松会儿。”冯玥瞪了她一眼。
两人正准备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冯宛抬头,正好对上盛明栩带着笑意的眼睛。
冯玥下意识把冯宛往身后藏,却被盛明栩看得一清二楚。
他走到桌旁,无奈地笑:“我猜你们就没好好去复健,果然在这儿玩。”
冯宛的脸瞬间红了,小声说:“我就是想出来走走……”
“想走可以跟我说,不用撒谎。”盛明栩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既然来了,就到处走走,我在这儿等你。”
冯宛愣了愣,想说不用瞒,但看着冯玥笃定的样子,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冯玥是怕盛明栩管束太严,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冯玥脸色瞬间白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冯宛勾着衣角的指尖顿了顿,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诧异:“为什么呀?表姐她只是想陪我散心,没有坏心眼的。”
盛明栩看着她眼底的困惑,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半截。
“有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别总跟着她的想法走,免得最后又委屈自己。”
冯玥的声音从耳边传了过来,带着点刻意:“男人有时候就是想太多。”
车上。
盛明栩问冯宛两人方才偷偷说什么。
冯宛看了眼身边的盛明栩:“还能有什么,让我跟你保持点距离,说你有时候管得太严,怕我不自在。”
盛明栩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
他伸手把冯宛垂在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还没完全消肿的右臂:“我只是怕你受委屈。”
冯宛主动往车窗靠了靠:“那我以后有想法就跟你们说清楚,不让你们再瞎担心了。”
直到一周后,冯宛的石膏终于拆了。
盛明栩立刻重新订了蜜月机票,选的是她一直想去的海岛。
出发那天,冯宛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自己,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冯荣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我的大明星,拍了那么多大场面戏,怎么去度个蜜月还紧张了?”
冯宛转过身,脸有点红:“我总觉得跟做梦一样,怕这趟旅程不真实。”
“你呀,就是想太多。”冯荣把牛奶递给她,然后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次我去买奶茶,老板问我要几分糖,我说‘像盛明栩对我妹的心意一样甜’,你猜老板怎么说?”
冯宛好奇地眨眨眼:“怎么说?”
“老板说‘那得加十勺糖,再送你两杯,祝你们甜上加甜’!”冯荣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冯宛被他逗得“噗嗤”一声。
这时,盛明栩敲了敲房门,探进头来:“准备好了吗?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
冯宛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