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娘隔着衣袖戳了戳陆单的手臂，示意他开口。
陆单咳了咳，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二哥，杨姐姐的伙食费是不是也另结一下？”
“以往厨房每月定例的200两银只包括给荣禧堂、鉴心院，青琮园和丹云园送饭，不包括镜心园，现在……”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细下来，几乎快让人听不见。
陆崇听了脑袋嗡嗡叫，他恨道：“不过添双筷子，如何要另外加钱？”
一家人都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是吧？
苏芸娘见丈夫不争气，接过话回：“二哥，多个人吃饭可不像添双筷子这么简单，杨小姐一日三餐都要喝鲜炖的乌鸡汤，乌鸡一两银子一只，一个月最少也得要三十两。”
“你——”陆崇被噎得说不出话。
“四夫人，是我不好，我这就拿钱还您……”杨素宜流下眼泪，起身想要拿钱。
陆崇哪里会让杨素宜出钱？他只是见她流泪，看向陆单夫妇的眼神立刻就冷了下去。
“日后镜心园的伙食费我都给双倍的银两，你们马上滚出去！”
“二哥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芸娘眉头一竖正想回骂，陆单强行把她拉了出去：“芸娘，算了算了，我们走。”
终于走完了！
看着二人背影消失在门口，陆崇被吵得头疼的脑袋终于得到片刻休息。
“宜娘，我——”他正想和杨素宜说两句体己话，门外忽然又响起小山子的声音。
“二爷，奴才进来了。”
陆崇抬头，只见小山子拿着厚厚一叠账单进来。
他的太阳穴一瞬间又突突跳起来。
“二爷，奴才账总完了，今日请大夫的诊金加上三夫人送来的衣裳首饰账单，还有欠夫人的八千两银子，一共是八千八百八十八两零八钱。”
“这么多？”
陆崇惊呼出声，饶是他做足了准备，也没料到竟是一个天文数字。
“是……其中欠三夫人的八百两银子，三夫人限今日之内还上。”小山子头越埋越低，声音也小下去。
陆崇本想说不还，但脑海突然又浮现舒青青刚才在这里撒泼的模样，终是忍着恶心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数了八张递给小山子。
“拿去给她！让她别再来烦我。”
“是。”小山子双手接过，转身边走，刚走出两步，就听陆崇骂道：“我让你走了吗？走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吗？”
小山子只得又回来。
陆崇又递出一张银票，没好气道：“把这一百两拿去给四夫人，就说这是镜心园这个月的伙食费！”
“是，奴才知道了。”小山子再次接过。
只是这次接过以后，他没立刻转身就走，而是继续等在原地。
陆崇见他不动，抬腿踢了他一脚：“还不走？”
小山子抬头嘿嘿一笑：“二爷，奴才还以为你要把夫人那儿的八千两一起结算了。”
他话一落，屁股立刻挨了一脚。
“滚！”
八千两银子，他现在哪里还能拿出八千两银子？当时在荣禧堂，他不过一时失言，谁知舒青青那村妇当真记下了！
“嘿嘿，那奴才告退。”
小山子离开，内室终于安静下来。
陆崇刚闭上眼睛，耳旁就响起了杨素宜轻柔悦耳的声音。
“崇哥，欠夫人的八千两，当真要还吗？”
他倏地睁开眼睛，“当然不还”四个字卡在嗓子里，说也说不出，咽也咽不下。
当着她的面，他实在没脸说出不还二字。
杨素宜看出他的难堪，笑道：“崇哥，从古至今，妇人都以夫为天，夫人是你的妻子，夫妻之间，何需算这么清楚。”
她的话正中陆崇下怀。
“宜娘，你说得对。”
他和纪真是夫妻，夫妻一体，她的银钱，自然也就是他的。
陆崇笑着站起来：“宜娘，我出去一趟，去去就来。”
他要去教纪真道理，夫妻一体，谈钱伤感情。
“嗯，我等你回来。”杨素宜朝他温和一笑，并注视他离开。
等到陆崇身影彻底消失，她脸上的笑意才消散。
她急忙拿出陆崇交给她的宝箱钥匙，快步走到多宝箱面前打开，他给她钥匙时，说他的所有家当都在里面。
杨素宜屏着呼吸拉开宝箱，看清宝箱的一瞬，她的表情彻底僵住——陆崇的宝箱里，没有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