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缄一刻也等不得,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身影远去后,李玉神色一凛,面无表情吩咐道:“术二,跟去看看。”
话音落地,一道黑色身影无声无息离开房间。
夜晚,鉴心院灯火通明。
纪真翻着账本,余光瞥向帘儿:“你可看清楚了?他们抬的真是青金石座钟?”
“奴婢看得真真的,虽然林管家让人盖上了黑布,但奴婢一眼就认出那轮廓是小姐您的青金石座钟。”帘儿敢拍着胸脯打保证。
闻言,纪真合上帐薄,眉间闪过一丝疑惑。
据她所知,大理寺卿吴知书为官清正廉明,并非那等贪财慕权之徒……
“前些日子胡夫人送来的请帖在哪里?”纪真忽然出声。
“在这儿。”珠儿转身把匣子里的烫金请帖取给纪真。
纪真打开请帖,上面写着的赴宴时间正是明日。
“小姐,您不是决定不去了吗?”帘儿不解问。
胡夫人是陆崇上司胡方明的夫人,明日是她四十岁生辰,半月前她派人送请帖来的时候纪真就说不去,只吩咐下人把礼送去。
纪真合上请帖,眉眼不抬道:“明日去会会吴夫人。”
胡夫人与吴知书的夫人是手帕交,纵使胡吴二人政见不合,胡夫人的宴席也是吴夫人一次不落的。
吴知书的夫人比吴知书本人还要有名些,她祖父是前朝御史,曾在太极殿死谏,只为阻止前朝太子强娶其长嫂。她的父亲是新朝第一位御史,他亦在先帝决定对前朝太子斩草除根时死谏,劝其厚待余孤。
受家风耳濡目染,吴夫人为人亦是清正刚直,嫉恶如仇。
“你们下去休息吧,明日早点去赴宴。”纪真揉了揉发胀的晴明穴,开始赶人。
“奴婢等先行告退。”珠儿帘儿应声退下。
二人离开,纪真起身去吹蜡烛。
然而就在吹灭蜡烛的瞬间,烛光掠过照壁,照出一道黑影。
黑影转瞬即逝。
照壁下藏了人!
纪真瞬间意识到这一点,她呼吸猛地一窒,嗓子仿佛被人紧紧掐住。
那人是何时躲进的内室?为何她和珠儿帘儿半分没察觉?
躲在照壁后的宋缄呼吸亦是一紧,他知道纪真已经发现他了。
“谁在那里?”纪真喉咙发涩,她握紧手中烛台,移动身体慢慢靠近。
声音撞在照壁上,无人回应。
有人!她听见了细微的呼吸声!
“来——”就在她想大喊时,照壁后的阴影忽然移动,继而一只温热的大手蒙住她的嘴巴。
纪真的身体瞬间僵硬,她的心脏狂乱地跳动着,几乎要从胸腔中蹦出。
她本能举起烛台砸向身后人,可身后男人仿佛早已看穿她的动作,在她举起烛台的瞬间钳制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别叫,是——”低沉声音在纪真耳边响起的同时,门外突然传来珠儿尖锐的惊叫声。
“啊,有贼!”
贼?是身后挟持她的人的同伙吗?
脑中念头闪过,纪真忽地张开牙,死死咬住男人的手。
痛意传来的一瞬,宋缄下意识松开纪真。
纪真得了机会,抬脚用力往宋缄叫上一踩,同时向门外大喊。
“珠儿,救我!”
“小姐!”
意识到眼前的状况超出预料,宋缄深深看了纪真一眼,随即转身跳窗离开。
看着贼人逃走,纪真身子一软,身体顺着墙壁滑到地上。
珠儿帘儿打着灯笼闯进来时,只见她瘫软着身体坐在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二人骇了一跳,扔下灯笼来扶她。
纪真脸色惨白,浑身没有力气。
她强撑道:“我没事。”
两人合力把纪真从冰凉的地砖上扶起身坐回床铺,又才重新点燃蜡烛。
鉴心院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都纷纷抄起家伙闯进纪真卧房。
“夫人,贼人在哪儿?”
纪真一张脸吓得雪白,她哑着声音道:“已经逃了。”
她的视线扫过嬷嬷丫鬟们手上各色武器:扫帚、擀面杖,苍蝇拂……平复下心情开口:“没事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她因害怕而狂跳的心脏也慢慢恢复平静。
嬷嬷们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低下头告退。
珠儿起身复把门关上。
帘儿拿过铜盆打水,浸湿柔软的棉布为纪真擦拭汗水。
纪真额上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帘儿越擦越心疼。
“小姐,那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