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点，唐司柠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实在是没想到，来到A市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不仅找到了姥姥年轻时候认识的人，还摸清楚了自己母亲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桩婚姻的可能性缘由。
只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母亲在怀孕的时候肯定对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充满了绝望。
唐司柠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很隐秘的开关，或者是一个角落，里面藏着残酷的现实，是过去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她站在旁边，却忽然丧失了勇气。
如果真的看见了当年的真相，仅仅凭借现在的她的能力，真的可以让完整的真相浮出水面吗？真的可以让所有人都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应该承担的代价吗？
唐司柠暂时还不敢保证。
顾老爷子看着唐司柠越来越深沉的眼神，大致明白唐司柠在往什么方向想。
“其实过去的事情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也并非就是那么重要，因为过去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即使现在真相大白，也只是能够让犯错的人得到惩罚，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过去的真相是美好也好，是残酷也罢，终究是你必须面对的一关，一个人可以没有过去，但是如果他没有过去就不会有继续存活下去的动力，面对生活给他造成的困境和压力他只会选择放弃。”
唐司柠咬紧牙关。
“我不会放弃的，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一定会继续调查下去，哪怕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
白茶收拾好了客厅的桌椅和沙发，喷好了空气清新剂和消毒液，正准确打开空气净化器，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点动静。
她本来还以为是那两个佣人心里不舒服，所以跑到前院宣泄自己的不满，走进了大门才发现，是唐司柠回来了。
她马上低头和唐司柠打了个招呼，心里琢磨着为什么唐司柠今天是一个人回来，按照往常的规矩难道不是和顾南琛一起回来吗？
但是这种事情显然不在她可以询问的范围内，所以白茶只能顺从地上前帮唐司柠换好鞋子。
唐司柠看着白茶手上的伤痕愣了愣，然后蹲下身握住了白茶的手。
“我只不过不在别墅半天时间，你怎么又让自己受伤了？”
白茶到现在还是有点受宠若惊，之前的经历让她一点都不习惯被别人关心和触碰，特别是现在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总是让她不自觉地起一身鸡皮疙瘩。
唐司柠显然也注意到白茶的手开始一点点变得僵硬起来，还以为这是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禁区引起了白茶的应激反应，于是很紧张地观察白茶的表情，却发现白茶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平时那种有点呆滞的神色。
“白茶？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唐司柠尝试着放开白茶的手，然后就发现，在她放开白茶的瞬间，白茶明显松了口气，整个人的状态变得放松了不少。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心理状态，毕竟自己和白茶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算是从不熟悉到熟悉了，但是白茶还是这么防备，甚至在接受自己的触碰的时候变得僵硬，只能说明白茶有什么心理状态的问题，或者是……
唐司柠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自己和白茶的距离。
“今天我不在这里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白茶开始有板有眼地向唐司柠汇报别墅里面的事情。
“您走之后，我也没有对她们两个怎么样，只是给她们重新规划了工作表和工作日程，现在她们应该在后院清理垃圾。”
唐司柠回想起来，后院其实就是白茶被欺负的最多的地方，很容易让白茶产生心理阴影，但是白茶似乎并没有对后院有什么抵触的情绪，让那两个女佣去清扫那个地方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报复和警告。
不管怎么说，唐司柠都觉得，这种做法还算是比较聪明，稍微有点她的风格。
就在白茶凑近唐司柠打算给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喷上消毒剂的时候，唐司柠猛的凑近白茶的脸小声地说：“对于你现在这个位置，你有什么想法吗？”
白茶迅速低下头，不敢直接长时间注视着唐司柠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第一眼接触到唐司柠的眼睛的时候她就开始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很危险，而且是一种一般人察觉不出来的危险。
唐司柠的语气很温柔，配合她惯用的说话语调听起来就很舒服，好像被春天的风轻轻抚摸脸庞，这样的环境能让人藏不住心里的事情。
恐怕唐司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如此，她不希望别人窥探自己的过去，但是她却对窥探别人的过去很有兴趣。
白茶在心里觉得很好笑，但是这种心思自然不能被唐司柠发现。
唐司柠收回视线，对着白茶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白茶一愣，有点惊讶地抬起头，然后又很快低下去，好像心里的想法忽然被人说出来的反应。
“我没有……我怎么敢……”
唐司柠轻笑。
“白茶，还有什么你不敢做的事情吗，你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佣变成我的女管家，这件事情连顾南琛都没有提前得知，但是你接受这个身份接受的心安理得，你觉得这合理吗？”
白茶小声地说：“我以为这也是少爷的意思。”
唐司柠点点头。
“那我姑且不说这件事情，今天一天我和顾南琛几乎都不在家，你和管家先生能够在别墅里面自由活动，你敢说你把那两个女佣赶去后院打扫垃圾，不是为了给你自己上二楼找机会？”
别墅里面的佣人还算是规矩分明，除了管家先生之外，其他人没有上二楼的资格，除非得到了顾南琛的特别允许。
白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被唐司柠的话拨动情绪。
“少奶奶，空口无凭的事情还请您不要随意……”
唐司柠拿出手机调出监控页面，那是白茶的脚踝，因为还缠着纱布所以辨识度特别高。
“怎么样，你现在是想要和我说其实你只是发现了楼梯上面有我放的东西还是你趁着我和顾南琛不在这里的时候把一个和你很像的女生请进了家门？”
白茶有点哽咽。
唐司柠给出的两个选择都不是什么好选择，如果顾南琛知道她会趁着主人不在家的时候把外面的人带进来，那她怕是会被直接赶出这个别墅。
不得不说，风险有点大。
白茶在内心嘀咕了一下，感觉唐司柠的存在的确有点碍事。
她在这个别墅的行为充其量算得上是小打小闹但是唐司柠现在的目的好像不止如此。
“行了，下次注意一点，不要觉得我不在家就没办法知道你在别墅里面做了些什么事情。”
白茶点点头，顺便询问了一下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唐司柠摇摇头。
“你这个身份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不是因为夫人执意安排两个人进来，这偌大的别墅里面也就你和管家两个佣人，你觉得你们的身份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白茶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按照唐司柠刚才的意思，应该是她这个身份存在的意义，只是针对那两个人的，直到那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就自动失效了，可是她为什么总是感觉唐司柠的算盘打的很精细，不取消她的身份好像还别有用意。
但唐司柠并没有继续和白茶解释下去，只是径直上了二楼。
在唐司柠上楼之后，白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本来这并不是她的休息时间，但是这个身份可以带来的便利就是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可以给那两个女佣做，夫人刚走没多久，那两个人暂时不敢作妖。
白茶看了看自己床底的窃听器，思索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把这东西安装在二楼。
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用，还是因为担心被顾南琛发现。
但是现在有了唐司柠的存在，顾南琛的注意力就被很大程度地牵制住了，虽然唐司柠的注意方向也是她必须考虑的一点，但是不论怎么说总归还算是比之前的情况好一点。
白茶把一个小型窃听器捏在手里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个行为。
唐司柠这段时间说不定会重点关注她的行为轨迹，要是被发现了……
白茶现在完全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
或许这就是唐司柠厉害的地方，总是提前放出警告，让被警告的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白茶深吸一口气，把窃听器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在确认自己存放的位置应该很安全之后离开了房间。
唐司柠回到了二楼的卧室，打开笔记本，第一时间登录了天网。
之前那个人似乎还是坚持不懈，再次破解了她的程序，发了一条帖子想要和她聊一聊，并且承诺只要满足要求就不会继续这么死循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