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可算是天大的好机会，苏砚不允许自己错过这样的机会。
于是接下来，他按照顾南琛发过来的指示约了时景言见面。
而唐司柠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和顾老爷子单独相处的机会，顾南琛临走之前把自己的保镖留了一部分在病房外面，还给老爷子换了新手机，让顾老爷子有事情随时和他联系。
唐司柠看着顾南琛的背影，忽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顾南琛离开的原因，据他说是因为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和顾家公司有关系，所以他现在的路线肯定是朝着公司的方向去的。
唐司柠虽然没有去过顾家的公司，也不知道顾南琛具体负责哪几家公司的业务，但是大致知道方向。
加上车上的行程记录仪和她的手机是连接在一起的，在一定的距离内，她还是能够判断顾南琛让司机开车的方向的。
老爷子看出了唐司柠的心思，于是假装自己昏昏欲睡的样子，唐司柠给老爷子盖好被子之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和行程记录仪连接的界面，并且配合导航算出了顾南琛的路线。
反正肯定和顾家的公司没关系，顾南琛这次出去是为了自己的私事。
但是在A市，除了顾家人，还有谁能够让顾南琛这么火急火燎就为了赶去见面？
难道是顾芊芸在酒吧喝醉了什么的让顾南琛帮忙处理？
但是如果仅仅是因为这种事情，他也不必瞒着自己吧。
唐司柠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在病床上安睡着的老爷子身上。
顾老爷子不太喜欢在睡眠状态还被人看着的感觉，这家医院什么都好，就是医生和护士总喜欢在他睡着的时候给他诊断病情，观察最近的数据，这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次数多了，老爷子就觉得很不自在，每次都是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他的睡眠也经常因为这种原因被打断，而打断到他睡眠的医生和护士对此浑然不知，许多比较年轻没什么经验，也没有和多少病人接触过的医生就会不顾及老爷子清醒与否继续自己的分析。
后来这件事情被顾南琛无意间发现，然后来到这个单人病房的就全部都是上了年纪很有经验也在医院里面挂着副主任和主任的头衔名号的医生了。
不过这次被唐司柠盯着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压力，就是还是不自觉地感觉不舒服。
于是顾老爷子干脆坐起身。
“司柠，既然咱们认识了这么久，我是不是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唐司柠点点头，顺便把自己的手机收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在长辈面前玩手机，哪怕做的是正经事，也是一种不怎么礼貌的行为，所以每次遇到有比自己年长很多或者辈分很大的人在场的时候，唐司柠的手机几乎是一直放在口袋里面不会拿出来的。
顾老爷子看出了唐司柠的拘谨，连忙说没关系，让她继续拿着自己的手机。
“我知道你的手机里面或许连接着和南琛有关系的东西，你继续看好了，我也想知道这小子瞒着我是为了做什么，还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里面，上次你好像就是在医院里面失踪的吧？”
唐司柠没想到顾老爷子在治疗自己的病情和思考接下来应该转院去哪个医院的闲暇之余，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她的事情，她还以为光是顾家人之间的内部矛盾，特别是集中在顾夫人那一种阶层的人之间的矛盾就已经足够让老爷子头大了。
“对，上次我就是在医院被绑走的。”
顾老爷子点点头，然后顺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方便他认真和唐司柠说话，又不至于给唐司柠很大压力。
“其实上次我知道他们大概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你动手，我本来想等你回来就告诉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没想到他们居然直接在医院里面对你下手了。”
说完这句话，老爷子稍稍闭了闭眼睛，然后微微叹了口气。
“顾家现在，早就不是之前的样子了，现在能够被世人看见的表面，都不过是他们伪装出来的罢了。”
唐司柠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但是她比较缺乏和老人相处的经验，在她的成长过程中虽然有姥姥，但是姥姥身子骨一直很好，走路都不需要人帮忙扶着，平时的一日三餐也可以自己解决，有时候唐司柠还跟不上姥姥的步伐。
但是顾老爷子显然就是普通的那种老人，上了年纪以后身体各方面的功能都开始退化了，需要在医院里面检查身体，还需要药物维持剩余的寿命。
“爷爷，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顾老爷子似乎已经猜到了唐司柠想要问什么，点了点头。
“您既然认识我母亲，那您是不是……也认识我姥姥。”
顾老爷子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唐司柠这个问题会比较妥当，既不会显得他对唐司柠的族谱很熟悉，也不会显得他好像一无所知。
“算不上很熟悉，但是我年轻的时候和你姥姥有过接触，是因为你母亲。”
唐司柠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母亲到底是为什么会选择嫁给唐付建的？”
唐司柠很小的时候就缠着姥姥问为什么她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因为那段时间是唐司柠内心最缺爱的时候，她渴望得到属于自己的亲情，也渴望有父母的陪伴，但是可惜的是，她除了姥姥什么都没有。
所以姥姥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答唐司柠的这个问题。
因为她的父亲不是好人，欺骗了她的母亲，最后她的母亲为自己的单纯无知和年轻时候的冲动鲁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每次听到这么直白又冷血的回答，唐司柠都会沉默一会，然后继续跟在姥姥身边，跟着姥姥学习各种知识。
她小时候总是被姥姥夸赞，说算是继承了姥姥的聪慧，没有和她那个笨蛋母亲一样傻乎乎。
顾老爷子听见这个问题之后沉默了好久，然后才缓缓开口。
“这个问题，外人总是说不明白的，但是我当时也觉得这很不合理，唐付建当时身无分文，和你母亲恋爱的时候还是个上门女婿，你母亲周围的所有人都不看好他，都拦着你母亲嫁给他，但是你母亲却执意要这么做，我现在的理解是，你母亲或许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做的。”
唐司柠有点不太理解顾老爷子的话。
“保护我？您是说，当时我母亲嫁给唐付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身孕？那我岂不是……”
顾老爷子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
“丫头，我可没有说你母亲未婚先孕，也没有说你其实不是唐付建的亲生女儿，我只是这么猜测一下，毕竟你母亲愿意放下身段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
唐司柠微微垂眸，两只手攥住了衣服的边缘。
她从小就没能得到关于自己的准确身世的明确回答，姥姥的回答要不就是苦大仇深要不就是模棱两可，后来唐司柠长大了就不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了，第一是因为姥姥的年纪越来越大，她不想自己做出任何有可能刺激到姥姥的情绪的事情，包括询问这些可能会勾起姥姥不好的回忆的事情。
第二就是，唐司柠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身世里面有还没有解开的谜团，姥姥不回答她或许真的是因为不知道，因为她已经在那个小村庄住了很久，生活条件方面都很不错，早就和城市里面的生活分割开来了，但是她的母亲却还是在城市里面生活，女儿的私生活，即使是作为母亲也不可能掌握的一清二楚。
“我早就说过了，你若是咽不下这口气，让唐付建得到应该有的下场，即使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也会支持你，不论是谁，做错了事情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你和南琛现在还年轻，或许意识不到这句话的分量，等你们的年龄大了，你们就知道这句话或许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不来。”
唐司柠在脑子里面梳理了一遍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
今天在见到老爷子之前，她特意把老爷子差人秘密送给自己的资料翻看了一遍，发现当时自己母亲和唐付建结婚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结婚仪式，也没有通知亲朋好友，据说给出的理由是第一想要低调一点，第二是公司现在处于关键时期，不想多花费无谓的钱财在举办这种仪式上面。
这两个理由显然都很扯，纵使公司真的遇到了一点麻烦，唐付建又不是有钱人，选择和这样的男人结婚只会让公司的发展雪上加霜。
况且如果公司真的出现了问题，那么就说明当时唐付建很可能抓到了公司运营方面的把柄，借此威胁，得到了这桩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