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了两个月,终于走进J城高中。杜母最先采用的态度是谨慎的、赔笑的劝说和讨论。
她说苏夏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之前对她的误会都是别人使坏,其实还是很相信她的。然后话锋一转,脸上万分恳切:“杜翼是你培养出来的,你知道他有多优秀。我作为母亲,希望他的另一半在各方面都与他完美地匹配,这才不浪费你培养出的杰出人才不是?”
苏夏听了她的话,不觉得别的,只觉得悲凉,道:“阿姨,以前您多喜欢我来着,还想收我当干女儿。为什么当您儿媳,就这么不愿?”
杜母愣了一下,慌忙作答:“我只是想让杜翼找个万里挑一的女子相伴一生,他太优秀了。你曾当他老师,再当我儿媳,这种角色转换,我实在接受不了。而且,你大他六岁,女人老得快,他以后嫌弃你怎么办?阿姨是为你好,免得以后再吃亏耽误了青春。你为杜翼付出的这几年,阿姨可以补偿你,绝对比杜翼给你的多得多。”
苏夏的眼里含了泪,嘴角却展开笑容:“阿姨,您把圣地都给我,也不如杜翼给我的多。您请回吧,跟我说什么都没用,只要杜翼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他。”
“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接下来,杜母采用了死磨硬泡的态度,每天到学校找苏夏,她上课就站教室外,她不上课就坐教研室里盯着,搞得学生们听课也不能专心,找苏夏答疑也不安稳。
苏夏劝不动,其他老师过来劝,杜母就絮絮叨叨说杜翼多么吃亏,当老师的不该玷污了学生还要霸占着学生,惹得全校再一次轰动起来。
校长把杜母请过去,苦口婆心地劝,杜母说你们当领导的对这种违背人伦的事不制止不处理,以后会有更多的学生被这种老师诱惑走入情感歧途,说干脆开除苏夏这种老师吧。
校长没法,找苏夏拿主意,苏夏一咬牙,叫来保安,把这个扰乱学校秩序的妇女赶出校园,不再让她进门。
杜母万万料不到苏夏会使这招,一时对苏夏恨得咬牙切齿,只好再琢磨他法。
于是,每日苏夏上、下班的时间,杜母开车跟在她身后,慢慢地边开边对苏夏喊:“不要坑害青少年,放过我儿子,还我儿子的美好人生。”也不嫌冷,开着车窗一直喊。
苏夏跑得再快也还是一路被人侧目,可想而知,这种骚扰在她工作、生活中影响有多大。她一出家门和校门,神经就万分紧张,讲课的时候也会出现幻听现象,仿佛杜母阴魂不散,时刻在周围。
此时郑平和李叔早已搬到新房子去住,苏夏也不想让母亲操心这事,更不会将此事对杜翼讲。她想只有忍耐和漠视,与杜母拚耐力这一条路了。
这期间程皓枫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考完后给苏夏打电话问有没有事,说他现在有时间了。苏夏总算在汪洋中看见一块浮木,激动地用哭腔请他拿个主意。
程皓枫想不到杜母的极品指数会这么高,安抚好苏夏后,从学校回到家,与母亲大人长谈,讲了杜翼和苏夏的恋爱故事,又讲了杜母的变态阻止。问母亲:“妈,如果我和苏老师谈恋爱,您会反对吗?”
“咱们祖坟烧高香了,你能和苏老师恋爱。如果我能有苏老师那样的儿媳妇,整天给她当老妈子都干。大六岁咋了,是苏老师的话,年龄差距就不算一回事。”
程皓枫看到了光明,请母亲去劝劝杜母,最起码不要去影响苏夏工作生活的正常秩序才好。杜家和程家的关系在前文中有交代,杜父与程父是发小兼同学,关系好得不行。为了苏老师,程母勇于承担起这个使命,逮到杜母,进行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解。
想不到杜母却说:“苏夏要是看上你家皓子,你当然乐意,皓子那样的能找到苏夏那样的,当然得烧高香了。可我家杜翼不一样啊,我家杜翼是何等人才,仙女来配都勉强呢。”
程母被噎得直捣气,回家跟程皓枫说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神经错乱,你再琢磨其他猛药吧。
程皓枫以壮士般的英勇姿态,拦住了杜母的车,将她拦截回家,在杜家宽敞的客厅里,进行了一番声情并茂的述说。
他把杜翼对苏夏持之以恒的疯狂追求和他们如胶似漆倾心付与的相爱过程很详细地叙述,一些细节描绘得生动感人;他又讲了杜翼为了苏夏所做的各种努力,包括取得的一切成果都因爱情的力量;强调描述了苏夏在昏迷之际杜翼的绝望和痛不欲生,讲他对她生死与共的决心。
程皓枫最后发出问话:“您对苏夏这样,苏夏都快被逼疯了,也不肯跟老大告一句状,而且让我千万不能告诉老大,这样的儿媳妇,你还能找到第二个吗?您说,要是老大知道您对苏夏做的这些事,他会咋样?”
杜母的脸部肌肉一抽一抽的,如程皓枫所言,杜翼对苏夏这般如珍似宝,假若他知道母亲这样逼迫苏夏,不晓得会不会将这个家掀翻。
程皓枫又添了一把柴:“老大跟我说了,家里只要一天不接纳苏夏,他就一天不回这个家。寒假他打算在过年的几天带苏夏去云南或海南,不让家里见到他的面。您好好想想,您心中那个儿媳妇标准重要,还是儿子不再让您见面重要?”
一个星期,苏夏的生活很平静,一星期没见杜母阴魂似的跟着她,苏夏紊乱的神经渐渐舒缓,慢慢平稳,即将恢复正常。可是,一星期后的这日下午,放学前,杜母竟在大门口保安处签了单子进入了苏夏的教研室,把正给学生答疑的苏夏吓得一颗心咕咚一声,沉落了底。
稳了稳神,告诉学生先回教室,苏夏站起请杜母坐,有话就说开。
杜母把手上拎的袋子放到桌上,拿出保温桶:“我给你送晚饭来了,好久没吃过阿姨做的饭了。”
苏夏内心很崩溃,这怎么又改变策略了?换成糖衣炮弹了,这么花样翻新的,她可真应付不了了。只好哭丧着脸等待杜母或是悲苦或是乞求或是激烈地对她说放过她儿子的话。
“对不起你,苏夏,这些日子我太过分了。我想通了,同意你们交往,同意你当我儿媳妇。”杜母十分情真意切地说。
苏夏震惊得如被雷打一样,她没法相信,她怀疑杜母是在使什么花招,她不言语,只不可置信地盯住对方看。
杜母脸上充斥了歉意,拉起苏夏的手:“阿姨一直都喜欢你,之所以那么反对你,我琢磨出来,可能是嫉妒你。杜翼为了你什么都肯努力,为了你不听妈的话、不回家,甚至不认这个妈。我养了他20多年的感情,还不如你这几年让他产生的迷恋,我太生气了,嫉妒、恨你,所以就想拼命阻止你们,要出这口气。现在我想通了,我同意你们,儿子自然会回来的。”
这才如释重负般,苏夏缓了双肩,舒了腰臀,继而双目蓄满泪水,咧开嘴笑,结果这一笑将眼泪笑了出来,随即抽泣着被杜母拥进了怀里。
苏夏无比开心地给杜翼打电话汇报了这个喜讯,让杜翼给父母联系,并告诉他现在全无压力,要一心工作,只待寒假他回来。杜翼自然也开心,跟家里几番通话不必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