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无法设想一种不正当的关系用金钱来结束时,应该是什么样的尴尬局面,更想不到自己竟然身在其中,还要做中间人。
看到白曼面无羞色一一指出什么青春损失费,什么精神补偿费,什么误工费,什么情感赔偿金等等五花八门的项目,苏夏震惊得僵在一旁,不能动弹。
她想,如果两个人的肉体关系与爱情无关的时候,是不是谁都可以用金钱来买卖,就像操持那种职业的女人。她很是替白曼悲哀,为什么要以爱的名义与杜父发生这种关系,然后却以金钱的方式结束。
杜父神情淡定,语气不温不火:“你说总数。”
白曼开口说的数字让苏夏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肉体关系要是用钱结束,是要天价的?
“你真的是诚心谈吗?白曼,我和你从在一起到现在不过一年多时间,你开的价太高了点。”杜父口气中并无慌乱也无起伏,倒如先前镇定,就像在与客商在谈判桌上一样冷静从容。
“三年多,从我认识你,三年多了好不好?”白曼看着手上的美甲,漫不经心地说。
“不是,中间断了,前面那一段只有四个多月,我已付过你一百万。”杜父仍冷静明了。
“自从认识你,就一心扑在你身上,中间被无情抛弃,也没一天不想你。我把男朋友都吹了,每天在等你回头。你说这时间不算在你身上,你过意得去吗?”
苏夏真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去下卫生间。”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却并不能挡住外间的声音。
“公司的财政是我妻子掌握,我能随意支出的金额只有五百万,再多就得开会讨论。你给个痛快话,五百万可否?”杜父的个性确实如杜翼一样果决。
苏夏想着杜翼,疯狂地想,将来的杜翼绝不会如他父亲般与别的女人有这样的瓜葛。
大概确认杜父真的只能出五百万,白曼点了头。苏夏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杜父拿出酒店的信纸和笔,放在白曼面前:“请写一个保证,收五百万,从此与杜怀明无任何关系,绝不再行纠缠。一式三份。”
白曼怨毒地看了一眼杜父,奋笔疾书。杜父将三张纸一一检阅,从怀里掏出支票,应该早已准备妥当,与一份保证书一起,递与白曼,再把一份递给苏夏,极为歉意地说:“苏夏,真抱歉让你看见叔叔这么不堪的一幕。还得麻烦你,保存一下这个。”
苏夏苦笑了笑,看看白曼悲愤的目光,收好了保证书。拉白曼的手,说一起走吧,我陪你转转,被甩脱。
“请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房卡留下,我退房。”白曼对杜父说。
杜父就对苏夏点点头。苏夏看了看白曼,心中不能不替她难过,曾经睡一个被窝的闺蜜,如今变得快不认得了。随杜父走出房间,又是被杜父用手臂护着进了电梯。杜父执意送她,把她送到桥南她母亲家。
不想一到母亲家,紧接的烦恼又降临到苏夏头上。
由于太忙,苏夏还是在刚开学不久到过一次母亲家,这次一来,进门就被惊到了。
多了很多家具,而且李叔的儿子、儿媳皆着家居服在家。李叔的儿媳皮笑肉不笑地招呼苏夏,说他们搬进来一起住了,以后孩子出生好有个照应。
母亲在一旁愁苦着脸,李叔也甚是无奈。苏夏坐了坐就说想逛市场,拉母亲出门,两人打车就回了家。
一进门,母亲就掉了泪,说本以为跟了李叔能过个安稳日子,谁知根本就没这个命。
原来李叔的儿子春节后结了婚,没多久夫妻俩打好了主意,把他们住的一套两居室出租,搬到李叔和母亲这边。那儿子说李叔的房子有一半该属于他母亲,母亲过世,这一半房产中有一半属于他继承,他要住继承的这一部分,也就是这套房子有1/4属于他,他有权利住进来。李叔当然不同意,说你结婚我把所有积蓄都给你了,还不顶这部分?那媳妇口齿厉害,说儿子结婚,老子给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难不成钱都要给继室的孩子不成?李叔就说我们把房产评估,我把那1/4的钱给你,你签字出让。那儿子儿媳偏不干,说是要房子不要钱。李叔说那你给我3/4的钱,这房子归你,儿子说要钱没有,你们可以住这房子。
就这样,这两口子搬了进来,搬进来也就罢了,住了一个多月,一分伙食费不交,一个手指头都不伸,儿媳说怀孕了,什么活都不干,整天让郑平伺候着,还动不动摔盆摔碗的,要这个要那个,挑吃挑喝,整天霸占着电视到很晚,让郑平一直睡不好觉。这样还不够,儿子总跟李叔要钱,说媳妇怀孕生子需要多营养,以后奶粉钱也贵。这么一来,郑平一人的退休工资用于全家的生活费,很是捉襟见肘,她说平时为苏夏攒的嫁妆费怕是再难累加了。
苏夏听到这里,就想,如果母亲还在那个家呆着,以后那儿媳生了孩子都得是母亲照看,不知要多辛苦。就说妈,先搬到这里住吧,我们再想办法,你和李叔一起搬过来,你们住卧室,我在书房摆张折叠床,慢慢想办法。
“好闺女,妈真没用!只想留给你一套房子,都不能让你住安生。”郑平哭得极为伤心。
几天后,李叔和母亲就搬过来一台电视、两个大衣柜、一张折叠床加上所有衣物。苏夏用了两个晚上时间把杜翼的所有东西包了起来,把他们房事的东西藏在书房,把古筝收起来,电脑桌椅尽量往窗边靠,将折叠床摆进书房,原卧室里的两个衣柜放在客厅。这样一来,整个家显得极拥挤。
那些天,苏夏在校忙学生,在家忙这事,没时间也没心思跟杜翼说话,有时连电话都只两句话就挂。她不想对他说家里这些事,不想让他跟着操心,她能想象他的课业多紧、工作多多、志愿者的事物多复杂。
苏夏躺在折叠床上,思忖着要买一套房子给母亲住。包括几年来攒的和杜翼给的,她手上有十万存款,不知道够不够首付,她想待高考结束后,马上就和母亲到处看房子,不管怎样,别让母亲委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