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伸了伸懒腰,将牛皮袋从腰间打开,小花在她肩上不满的怪叫几声,利索的跳到那黑漆漆的牛皮袋里。
陆寒潇起身双脚稳稳的踏在枝干上,目标荥阳城内太尉府。
晚霞映衬着整个大地都带着淡淡的红色,诗妍苑内一个身穿淡红流裙的少女正在悉心的摆弄着院内的花草。
突然一只黑影从苑内掠过,在苑内若水阁半开的窗户闪入消失,而院中正给蔷薇花浇水的少女却完全没有发觉,继而少女站起身子,伸出右手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背。
少女面带笑容缓缓走到院子里晾着的干花旁,将那些竹编簸箕一个个收回房间。
“映月!”正在用抹布擦桌子的少女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探着脑袋像外看去,没有人呐,疑惑的收回目光又继续擦桌子,暗想一定是自己幻听了。
陆寒潇见对方没有发觉自己的存在,不由得好笑,于是又喊了声,“映月!你家小姐喊你都没听到吗?”
这一次可是把映月吓得不轻,擦桌子的手猛地一颤抹布掉在了地上,她这次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是幻听了,是小姐!太好了!小姐回来了。
确定声源是在木梯上连忙转身看去,果然在木梯上看到了盈盈而立的陆寒潇此刻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陆寒潇一身月白色衣裙,与满屋的大红的喜气形成鲜明对比,原谅她不会梳古代的头发,所以只是扎了个半丸子头,前面是三七分的刘海,没有了那块疤在脸颊,加上这身衣服衬得她皮肤白皙,浑身透着清丽脱俗的美感。
刚回到自己近三年没进过的闺房好一阵陌生,床榻帷幔都被换上了大红色,茶几以及能贴上喜字的地方都被那刺眼的喜字所霸占,所以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在她看来多余的喜字都给揭掉。
包裹里没有一件衣服供她换的,这些天来她一直是沐浴前买了衣服穿一天,然后仍。本来对于她的衣柜不抱什么期望,毕竟她一直不在府上,就算是做出她在府中的假象给她做了衣服,那么也不一定会合身,可是没想到每一件衣服都出奇的合身,而且每一件都做工精细,上好的绸缎让一向穿衣随意的陆寒潇动作都变得轻柔许多。
“小姐?你,你怎么……”映月激动的字不成句,舌头似打结了般说不出话来。
陆寒潇对于映月只相处过两个多月,所以她对待映月是不会向对待可儿那般的,不过她知道映月是祖父的人,关于她去关城的事,府中的下人除了管家外,也只有映月知情了。
“帮我梳头。”陆寒潇淡笑着对着映月轻柔的说道,然后就转身向楼梯上而去,留给呆愣的映月一个纤纤清幽的背影,就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般静谧美好,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
映月发自内心的笑了,两片红霞飞上她的脸颊,小姐比三年前更加漂亮了,迈着欢快的步伐上了楼梯。
阁楼里面朝南的镂花窗户半开着,傍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进这间挂着大红帷幔的房间,精细的香炉已经许久未燃过香了,静静的立在一颗盆栽旁,像一个孤独的老者,走过一个水墨屏风,陆寒潇坐在只有一只木梳的梳妆台前。
映月安静的立在陆寒潇旁侧,收回刚刚进房间时眼中的诧异,小姐她竟然只留下一个喜字……她从梳妆台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笑盈盈的将它呈在陆寒潇的面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那端坐着的女子,“小姐,你喜欢哪一个,这些都是老爷让人给小姐订做的。”
陆寒潇将目光从铜镜上离开,停留在盛满各种首饰的木盒,都是上品呐!太尉大人对待自己女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只是可惜他的女儿早已不在了。想到这,陆寒潇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堵住了,让她难以喘息,她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的侵蚀,难受极了,她大口呼吸起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不会是又犯病了吧?”映月担心的大呼起来,连忙扶住几欲昏厥的陆寒潇,伸出手来轻柔的在她后背慢慢帮她顺气。自小姐出生以来身体就一直不好,直到四岁那年夫人去世后,身体更是如断了线的风筝仿佛随时都会坠落,离开。
“我没事。”陆寒潇慢慢的直起身子,抬头看向铜镜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渗出了些许汗珠,映月以为她是犯病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心病,只要她想起以前的陆寒潇就会如此,没有原因。
映月的手很巧,被她梳头是件很享受的事,很快她就换掉了那个随意的半丸子头,应陆寒潇的要求头上只有一枚半开的兰花玉簪,不过和这身衣服很配,给人一种淡雅亲切感。
整理好一切,陆寒潇惬意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沉思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通过映月她已经知道了后天就是自己和潭王的大婚。
潭王,那可是人人避之的大人物,三年前首次回帝都的陆寒潇并没听说过潭王,因为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与自己娃娃亲的年迟柘身上。
通过映月她已经对她这个皇上赐婚的未婚夫有所了解,当今太后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当今皇上,另一个就是大夏战神秦王,而潭王是秦王唯一的儿子,因秦王十二年前战死沙场,而他的生母秦王妃也在十年前离世。所以太后对于年近十二岁的潭王十分疼爱,比皇上的每一个儿子都要宠爱。
潭王是在十年前攻打青国大胜后被封为潭王的,听到这时陆寒潇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才十二岁啊!就带兵出征?真是太可怕了。
而听了后面的,陆寒潇才知道潭王为什么人人避之了,因为十二岁的他攻城掠地时的嗜血冷漠不知怎么被传入百姓耳中,而又经这些百姓的夸大,所以潭王杀人不眨眼的恶名就传到每一个人心中了。
以至于当陆寒潇问映月潭王叫什么名字时,映月都不敢提,而是用笔写到纸上,又立即放入香炉里燃得只剩下灰烬,陆寒潇这才知道了这个潭王叫,南暝夜!
是一个只听名字都让人心头颤栗的人物,虽然南暝夜嗜血恶名在外,可因有着人神公愤的相貌,所以有不少年轻女子想要挤进潭王府,当然这只是四年前的事。
而现在,陆寒潇心想恐怕没有人再愿意进潭王府了吧!
从十八岁的第一任潭王妃到三个月前的第四任潭王妃,全都不在人世了,而且这四个潭王妃的都是朝廷一品官员的嫡女,平时都是掌上明珠的存在,可是却都是到潭王府不到一个月都无缘无故的死了。
以至于原本的岳丈都纷纷变成了现在的世敌,每一个一品官员都纷纷给自己的女儿定下婚事,所以,太后寻找了许久才发现了无论是出身还是年龄都适合潭王的陆寒潇。
“小姐要见老爷和侯爷吗?”映月见陆寒潇杯中的茶已凉了许多,就又填上趁着这会儿功夫轻声问道。
“明天再说吧,我今天有些事。”陆寒潇并没有喝茶而是从椅子上站起了来。
“啊?小姐要出去吗?那奴婢要让人备晚膳吗?”
三年前陆寒潇回府后就没少晚上出去,而且一般都是在外面吃晚饭,所以映月才会这么问。
陆寒潇清了清嗓子看向映月,“你和我一起去,不用备晚膳了,本小姐带你出去吃。”说完就先一步离开。
映月呆愣在原处不知所措,带我去?然后连忙跟上陆寒潇的脚步,“小姐,你不能这样出去的。”
“要戴上这个吗?”陆寒潇变魔术似的从袖口掏出一个面纱,眨了眨她会说话的眼睛笑看着映月轻快的说道。
映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长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原来小姐还记得啊,三年前她每次出门自己总是会嘱咐她戴上的面纱……
陆寒潇无奈,映月与可儿同是十六岁,可是映月性格却有些偏内向,在自己面前总是很拘谨,再加上已经三年没见了,现在的映月更加敏感了。她很小心不想触到映月敏感的心,可是却又……
看着映月紧闭着嘴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感动,陆寒潇轻叹一声,“快走吧!”
荥阳城作为大夏王朝的帝都自然是最为热闹的地方,三年过去了,除了更繁华了些,长里街的店铺又增加了些,房屋楼房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陆寒潇的目光并没有在街面上作多停留,倒是很少出府的映月惊奇的看看这,望望那,并且还买了把带着仕女图的圆扇。
华凤楼,荥阳城最豪华的酒楼,没有之一。
此时华凤楼内彩灯通明,绚丽多彩的颜色为夜里的华凤楼增添了几分迷离,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向里窥探,当然能进这里面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像那些小虾米类的那是连大门都进不去的。
“小姐?”映月见陆寒潇盯着华凤楼的牌匾发呆,而且小姐身姿非凡,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窥视,她这才轻唤了声,想要离开这里以免惹来更多人注目。
陆寒潇听到声音淡然的转头,“我们进去吧,我带你吃这里的饭。”说完陆寒潇就抬步向大门口走去。
啊?映月大惊连忙跟上也不顾主仆之分的抓住陆寒潇的手臂,“小姐,不可以啊,这里不是我们来的地方!”
陆寒潇眼底带着拨人心弦的笑意回眸,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面纱下的她是何等的倾城容貌。
她一身月白衣裙盈盈而立在华凤楼门前,七彩的灯光映得她如同假象般,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
一辆低调的藏蓝丝绸马车缓缓从华凤楼门前驶过,只是没人知道车帘内有一双阴沉的眸子将陆寒潇回眸的那一幕印在了心里。
“那什么地方是我们该去的呢?”
说完就反手拉住映月的手臂带着她款款走进华凤楼。
“这位姑娘,请问……”刚跨进门内,一个白面小厮就迎了过来,从头到脚将陆寒潇打量个遍才开口。
“我要见,你们老板!”不等小厮问完,陆寒潇就扬手举起一个纯金的令牌似的东西,上面赫然刻着一个‘上’字。
这个令牌代表着是华凤楼的上宾,来了都是要去四楼的,而老板的固定厢房是一号天字房,他来这里有两年了,来找老板的,上面都会提前给他打招呼,而这次却没有。
小厮不禁犯了难,万一是重要的客人不让见的话,事后不知道会怎样,若是假的令牌,那么,见了,后果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