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宁张了张干到龟裂的嘴唇,喉咙干得冒火,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你救了我?想要什么?”
她强行撑起身体支靠在床边。手摸到头发上,却发现原本戴满的饰品现在皆不翼而飞。
男人的笑容滞了下,而后像是没看出她的防备般,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矮桌边倒了杯水,先展示着喝了一口,而后递给她。
“没毒,喝吧。”
白佳宁见状打量了几秒,确定男人没有任何异常后,一把扯过男人手中的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长时间缺少滋润的五脏六腑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补偿。
“谢谢。”
白佳宁抹了把嘴角,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着好心被她误会的男人。
不,也不一定是好心。
这么上道的试毒。
出于善良给她救回家?怎么可能?
还有,她分明看到就在她拿杯子不小心碰到男人指尖的时候,男人的身体突然一抖,而后就是一阵急促而剧烈的咳嗽。显而易见,这个男人是个病秧子。
他在想什么?还是,想要她做什么?
冲喜?!
白佳宁的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过后男人携恩要报的丑恶嘴脸以及她伺机打昏男人逃跑的可能性。内心深处最恐惧的记忆在这一刻被摊开,那张皱的如同菊花的脸与面前男人看似清贵无方的脸仿佛重合。
男人只是看着她。
“在下在醉香楼前身的小巷子里看到你满身是伤,想着府里有府医就给你带回来了。”
——我看你吃不上饭,想着家里有吃的就给你带回来了。
“如有唐突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如果你家人担心我就给你送回去。
“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有些问题想让姑娘解惑。”
——叔叔没有恶意,你乖,叔叔就给你馒头吃。
黑暗中的那双橘皮大手重新出现,像是被蛇皮缠绕过的窒息感。
女孩的尖叫哭嚎。
闻声出现的拿扫帚婆婆。
——小小年纪蓄意勾引。
尖叫,怒骂,滴溜溜转的浑浊眼球——
“姑娘?姑娘?”
白佳宁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无法脱出。
男人的睫毛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第五次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姑娘可以放心,我真的没有恶意。在下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膳食,可以先吃点,然后——”
“不用了!”
白佳宁一口回绝。
万一伤口感染,死在这了怎么办!
倒东西?下次再来找人换,保命要紧!反正现在也想不起来找谁了。白佳宁踉跄着就要下床往门外去。
就在她的脚碰到地面站起来的几秒钟。
‘嗡——’
头晕目眩。耳边尖锐的爆鸣音突然再次响起。
时间凝滞。世界仿佛轰的一下没了声音。
心脏扑腾扑腾地乱跳着。身体软绵绵地仿佛踩在棉花上,什么知觉触感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虚无。
白佳宁张着眼睛,眼见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堆积在短短数秒的时间归于黑暗,又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才恢复五感。
身下再次是熟悉的织锦缎被。
一个脸生的丫头贴心地倒了杯水,并将她扶起来斜靠在枕头上。
“我叫春兰。府医说姑娘您是饥厥虚眩。茶水已经按吩咐都换成了蜂蜜水,您先喝点,桃花羹很快就好。”
“国师说他想说的都说过了,只是担心姑娘身体,让姑娘先别急着走,安心养病。知道姑娘可能碍于男女大妨,他在这里不方便,这几天叫我来照顾姑娘。”
“国师?”白佳宁眉头抽动了下。
就那个病秧子?
春兰和善地笑了笑:“是呀,这里是国师府,我们国师姓沈名唤止晏,是百姓公认的顶好顶好的大善人——”
啧。
越是这种人口相传的好人,越可能别有用心。
毕竟,当年对她施以援手的那个‘好叔叔’,不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吗!
春兰边说边给白佳宁整理着头发,白佳宁摸上脖颈。还是得赶紧回现代去,大不了走之前给他扔点药也算是对得起这个病秧子了。
诶?!
她的钥匙呢?!
白佳宁被变故惊得瞪圆了眼。
她明明记得钥匙一直挂在脖颈上!
是谁拿走了钥匙,难不成——
是他?!
白佳宁挣扎着就要下床。
“你们国师在哪?”
春兰赶忙拉住她:“姑娘,府医说了,让您先静养,您别担心,背上的就是皮外伤已经上过药了,还有您还没吃饭,实在不用急着去向国师道——”
“不是,我找他是真有急事!”
白佳宁边说边把茶杯塞到春兰手里就要下床,春兰没了办法,急得头上都是虚汗,眼见拦不住,只能咬咬牙跪倒在地。
“姑娘,不是我不让您去找国师,实在是——”
“国师旧疾复发,现在还在诊治!”
什么?
宁园。
沈止晏虚弱地躺在塌上,咳嗽得眼尾泛红,眉心都在发颤。榻前挎着药箱的府医见状叹了口气。
“大人,恕在下无能,实在找不到您的病症。也只能开几副温养补身药让您将养着。”
“无妨。”
“有劳了。”
沈止晏摆摆手示意侍卫将人送出去,自己则是从枕头下抽出了本泛黄书皮上画着特殊环装图的旧书,安静地翻看着。
——姑娘,姑娘你不能进去!
——我找你们国师有事!
——姑娘,国师病了在静养,他现在身体不适,您改日……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