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牧声来就恰好听到了这一句，他真不知道阮黎闹到了派出所还一副大佬坐姿，能跟敏感脆弱扯上半毛钱关系。
“你……”
程姝然余光触到谢牧声徐徐走近的身影，要说的话卡在嗓子。
随后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一身深色衣裤的谢牧声。
略显凌乱的黑发，狭长勾人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轻而浅的眼皮褶皱沿眼型延伸，鼻骨生得很高，极淡的神情无形消弥了眉眼间摄魄的意态，平添几分恣意与冷感。
他身姿颀长，带着夏日夜晚的燥气，不快不慢地走着，悠悠抬眼扫了一圈，最后定在阮黎脸上，短暂对视了片刻，就移开了眼。
阮黎坐姿放得规矩了些，看着倒像是要被家长领回的小朋友，身上的乖张收敛了些。
而赵霁月则没对谢牧声的到来有多大反应，脸上的妆容依旧光彩，唇角总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看起来优雅从容。
“二十分钟”，阮黎看了眼时间，还挺快。
人前的阮黎戏做得足足的，本就明艳的眉眼弯着，目光潋滟，美得不可方物。
程姝然的火气更大了，不顾什么千金小姐的形象，冲阮黎翻了个白眼。
狐狸精
谢牧声看着阮黎一反常态的模样，也是好奇，眉梢一挑，不过表情依旧很淡，没做出半点回应。
赵霁月则看着谢牧声，心里顿时酸涩，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谢牧声从小就表现出极为出色的长相，眉眼的少年感渐褪，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硬朗，带着一直有的恣意和冷感，漫不经心却又处处引人注目。
谢家有谢牧声和谢泽林两兄弟，同母异父，都随母亲谢之涵姓。
谢牧声的地位是比较尴尬的，父亲沈重和母亲谢之涵离婚后没多久谢之涵果断再婚，对象邱培，也是在同年生下谢泽林。
虽然谢牧声爹不疼娘不爱，但他毕竟是谢家长孙，身上流着谢家的血脉，何况现在谢老爷子尚在。
要不是她鬼迷心窍，就凭谢、赵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现在站在谢牧声身边的哪还能轮得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阮黎。
阮黎她也调查过，早年的阮家也算名门大家，在国外发家后才转回京都。
后来阮黎父母意外离世后，阮家几乎所有的企业都顺理成章交给了阮黎姐姐阮姿的丈夫宋城。
宋城也是个有手段的人，短短数年内阮家集团就以迅雷之势跃至顶级豪门，齐名京都几大家族。
不过，与此相对应的，阮氏集团也就此更名为宋氏集团，风行一时的阮家渐渐从京都除名。
不过因为阮家并不像谢、赵、江几家根基深厚，被遗忘不奇怪。
阮黎从阮家二小姐变成了宋家表小姐，比起赵家大小姐的身份，阮黎差了她一截。
赵霁月仔细想想，她唯一输给阮黎的地方无非就是她缺席谢牧声生命里的那几年。
所以，她现在回来了，一切都是来得及的。
做完心理建设的赵霁月恢复以往的优雅，再怎么说她可是人人捧在云端的天之骄女。
“可以走了？”
谢牧声略过一干人等，话是对着派出所那几个民警说的。
“这个……”
民警反应过来，看了看神色各异的这几位大小姐，“当然可以。”
人都是从庄宛会所那儿带来的，这一片儿都知道，进出庄宛会所的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平常他们也不会没事找事跑到那里去。
不过这次情况特殊，他们到现场的时候两人扭打在一起……
呃
其实也不能是扭打，准确来说是阮黎单方面虐程姝然，虽然没动什么手，但程姝然就是动弹不了半分。
围观的人不少，又有人报案，他们都到那儿了，不可能坐视不理，只能走走流程，把两人先带到派出所。
……
最后，四个人一起出的派出所。
派出所离庄宛会所还是有一大段距离的，这儿在崇江路，京都最具烟火气的地方，有些街头小吃阮黎闻所未闻。
彼时正是宵夜时间，人群熙熙攘攘，青年居多，对面那一小段街道的欢腾声好像穿越来来往往的车流涌入阮黎耳朵。
偶有微风掠过，却没多清凉，还带着盛夏的热气，卷着少女的裙摆蹁跹。
四人不约而同停着脚步，赵霁月清了清嗓子，嗓音温柔：“还要不要一起去庄宛会所？”
阮黎原以为经过这么一出，赵霁月的接风局怕是也没什么心思再办了，但赵霁月的心态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要不是身份不允许，阮黎都恨不得当即就跳起来给赵霁月啪啪鼓掌。
她跟赵霁月不熟，不搞乱七八糟的情感史，算是一点交集都没有。
阮黎跟程姝然又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所以这话怎么也不是说给阮黎听的。
再看看赵霁月的眼神所指，摆明了就是在从阮黎身边挖人，对象自然就是从头到尾不太care的谢牧声。
折腾了大半天，阮黎一点儿跟她们周旋的心思都没有了。
无人应答，谢牧声更是一点儿自觉都没有，懒懒散散站在一旁，仿若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霁月的教养倒是出乎意料，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要一块去吗，牧声。”
这个称呼成功让阮黎一阵恶寒，也吸引到了谢牧声的注意。
画面凝滞了那么一小会儿，谢牧声垂睫，压根没看她，目光盯着置身事外的阮黎，嗓音淡淡的：“不走？”
说完这话，谢牧声没等赵霁月的下文，抬腿就往临时停车的地方走。
赵霁月弯起的唇角有些牵强，不过这么多年也不是吃干饭的，表面功夫还是做的滴水不漏，“阮小姐，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她这话程姝然还不乐意了，摇了摇赵霁月的小臂，眼神不善地看着阮黎。
阮黎看着有些想笑，搞得她很想去一样，都说了是她们，界线明显就划清楚了，阮黎去了给自己找不快？
京都子弟一贯有的优越感阮黎早有体会，融不进去的世界她也没打算强挤，更何况今晚去的都是赵霁月那边的好友，阮黎又不是有病。
“不用了，谢谢。”
阮黎弯唇，很配合地演完戏，便不再浪费时间跟她们哔哔赖赖，跟上谢牧声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