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谁？拍拍屁股说走人就走人，现在想回来就回来，谁都买你的账吗？”
谢牧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跟他对视，眼底戾气很重，“阮黎，嗯？”
“以为我会像傻子一样再等你五年？我以为再硬的石头都会有温度，结果你呢？觉得没意思了，腻了，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非要自己自作主张，以为是为了我好？”
他铺天盖地的质问，问题一个接一个，语气也越来越重，压根就不给她喘息说句话的机会。
她想说话，但是发不出声，拼命挣扎，喉咙又干又涩，无力的张唇，越想表达什么越适得其反……阮黎死命地扒着他的手臂、跟他对视想要让他注意眼里的迫切，但是只有她自己能意识到……
“不是！”
她惊醒了，胸腔连连起伏。她一向习惯留一半窗帘，此刻暮色很深，四周寂静无声。
又是一场噩梦，熟悉的角色，熟悉的结局……又或者说没有结局，她一向解释不清，或者没有机会。
阮黎“啪嗒”打开床头的灯，光线柔和，但她还是不适地闭了闭眼，梦里那种无力感又浮上心头。
她从来没想过电视剧一样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
阮黎一度以为，自己只要从陈落主导的那场意外中活下来，就可以什么也不用管。但是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背后主导的怎么可能只有陈落一个人，更准确一点，他们都是棋子，目的就是在阮黎以为自己新生活即将开始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
她高考完是这样，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更是这样，她的生活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以至于她不能抱有任何一丝侥幸心理，因为下一秒现实就会将她打入地狱。
阮黎以为自己是个不经意卷入的小人物，只是没注意，所有的交叉都与她有关，千丝万缕。而她之前也以为谢牧声是个局外人，但是一切都在冥冥中被操纵着。
……
“阮小姐，我们谢总请您上去一趟。”覃深毕恭毕敬道。
阮黎一脸淡漠，几乎不假思索道：“没空。”
覃深汗颜，您一天上去三次，次次找茬的时候可是挺闲的。
覃深没戳穿，“阮小姐，耽误不了您几分钟，就上去一趟。”
“什么事啊？”阮黎撇嘴，“非得让我亲自上去一趟。”她特意咬紧了“亲自”两字，似乎有多不情愿似的。
覃深：“……”
他有时候觉得这两人真是一对儿，上面那位看到谢泽林订婚宴当天的视频后气压低得能冻死他，偏偏只冷脸，什么也不说。
眼前这位姑奶奶又作……
覃深：我太难了
好不容易把阮黎连哄带骗地带到楼上，一见面他老板就来了句“你来干什么？”话是对阮黎说的，视线已经冷冷落在他身上了。
覃深想暴走，他妈刚才不是您老人家默许把这位姑奶奶请上来问问的吗？
他夹在中间，差点被阮黎这姑奶奶的眼神杀得体无完肤，随便扯了个理由麻溜地滚了出来，顺便把门带上。
偌大的总统套房就剩下阮黎和谢牧声，因为是被请上来的，她理直气壮，腰板也挺直了。不过……就算没经允许就来，也不见得她脸上有多不好意思。
三个月，阮黎的脸皮已经修炼到堪比城墙了，小花招又多，天天整幺蛾子。
谢牧声看着她扬高的下巴，嗤笑了声，随后走进书房。
阮黎狐疑，不说话喊她上来干什么，看他的冷脸？
果然狗男人的手下也很狗。
“过来。”阮黎正在心里把他祖宗问候了个遍，他像感知到了一样抛出两个字。
哦……
她朝书房龇牙咧嘴，才整理好表情走进去。
谢牧声把电脑屏幕转向她，面无表情：“什么意思？”
阮黎低头，画面是谢泽林的订婚宴现场实拍，场景布置得极为繁华讲究，还有阮黎口齿清晰的那句“祝谢大……谢二少爷和赵小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阮黎抬头，脸不红心不跳，“我送祝福呢，又没捣乱，有什么问题吗？”
她已经是给两家面子了，没选在订婚宴做什么事儿，只是她这句话在谢、赵家放出来的视频中并没有出现，甚至她的镜头也被剪了个彻底。
“阮黎”，他盯着她，语气淡漠地喊出她的名字。
她脱口而出的“谢大少爷”无疑是在打两家的脸，说谁两家心里都有底。
“你知道些什么？”
阮黎毫无怵意地对上他的眼，答得干脆，没思考一样，“不知道。”
他凉薄一笑，带了浓浓的嘲意，“行”。
行？
阮黎抿唇，忽然有点儿后悔。
“其……”
“谢总，二少爷和赵小姐到了。”
阮黎瞪大眼，“……谢泽林？”
谢牧声没理她，云淡风轻道：“请他进来。”
“你疯了？！”阮黎双手拍了下书桌，“你让他们进来，我怎么办？让他们看见我在这儿？”
阮黎离开京都后，行踪保密得极好，她怕麻烦，少泄露她的动向对自己只有利没有害。
阮黎发完火，空气静默了两三秒，而后她听到他轻飘飘的一句：“跟我有关系？”
她的火气瞬间被浇灭了一半，嘴唇张了张半晌没发声。
是啊
跟他有什么关系？
阮黎承认，自己一直在利用他，从他踏入梧州土地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利用。因为要避开跟踪，她会在好几个城市辗转奔波，时不时出来混淆视听。
阮黎很清楚，最危险是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谢牧声住进这家酒店之前，她就在附近守株待兔了。这家酒店是谢家的产业，她知道自己在谢牧声眼皮子底下就不会出事，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的作。
只是被冷冰冰的那句“跟我有关系？”问住了，她太大意也太自负了，以为拍拍屁股走了之后使点小花招，自己还能被无条件地护着。
阮黎衡量了一番，准备在谢泽林和赵霁月到之前就尽快溜走，门外却突然传来覃深的声音——“谢总在书房处理文件。”
她听到皮鞋和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阮黎闭了闭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