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尖直指苍穹，亭柱是陈旧的墨绿，树枝肆意伸展着微风不燥，又刚好让枝叶与亭顶亲密接触。
“赵霁月应该不陌生吧？前些天摔倒在我面前的那位。”
“阮小姐这也知道了？”
韦敏自以为自己做得挺漂亮的，毕竟那个地方是死角，监控覆盖不了的范围。
赵霁月毫无征兆摔下去的时候见了血，众人惊作一团，她也跟着掩在人群里。
韦敏神色自然，“所有都让阮小姐揭秘了，不给我面子。”
阮黎轻哼，没搭腔。
“赵霁月怀孕……”
韦敏笃定阮黎既然能猜到前面的种种，赵霁月有孕的事对阮黎来说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也是过来人，虽然她有意克制自己的孕期反应，但是逃不过我的眼睛。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把害她流产的帽子扣在你身上。”
韦敏并不清楚谢、赵两家的种种恩怨，只是单从谢牧声和谢泽林的这一层关系上推测。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赵霁月和阮黎都是谢家的孙媳。
阮黎只是听着，没作评论。
“本来我还想着需要提醒你什么，现在看来是我愚昧了。”
韦敏的打算也并非是让阮黎跟杨贝菲见上那么一面，而是要寻个由头让阮黎卖她一个人情，条件当然是由韦敏来开。
事情发展成现在的样子，似乎又打破了韦敏原本的打算。
“你想要我怎么还你的人情？”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阮黎没理由听不出来。
即使没有韦敏帮的那一把，阮黎也能安然无恙地摆脱赵霁月的纠缠，只是可能过程会麻烦一点。但是韦敏既然帮了，也只是把阮黎的目光由赵霁月转向韦敏而已，对阮黎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韦敏带给她的新鲜感比赵霁月的观感好，阮黎反倒更希望从韦敏这里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同样的”，韦敏开始开条件：“我只需要阮小姐保证我孩子的安全。”
“是杨启铭的也不影响？”
韦敏的眼神尽显温柔，跟假意的笑不一样，“我只是一位母亲。”
阮黎懂了，“那杨家呢？”
“杨家我怎么相信？”韦敏眼底晦暗难明。
阮黎当即就明白过来了。
杨琨既然能把谢牧声父亲送到福利院任由其生死，自然也可能让她的孩子重蹈覆辙。
韦敏是谢牧声父亲那段悲惨经历的听闻者，她不敢冒这个险。
不过……
阮黎似笑非笑，“我想韦小姐单凭一个行为，没法让我心服口服地许下这个承诺。”
尤其没加上限定的，变数未知，谁又敢轻易给承诺呢。
“是”，韦敏没否认，光凭赵霁月这一件事确实没什么说服力，“那……加上谢牧声的奶奶呢。”
韦敏云淡风轻，轻声道：“你们都把她忘了。”
……
阮黎再一次去到福利院找姜老太太，保安室的大爷依旧乐呵呵地迎着她往里走。
走廊阳光照不进来，虽然上面一截是亮堂堂的，但是阴凉的风存在感更强。
姜老太太除了管理档案工作，还有很多杂碎的事情需要处理。
阮黎去的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小朋友们放出来玩闹的时间，走廊吵吵闹闹的，小孩子欢快的声音伴着风入耳。
“阮黎姐姐你来啦！”
阮黎一旦收敛起那骨子冷淡劲，整个人也就没看着的那么难以接触，一来二去小朋友们也跟阮黎熟悉了。
“嗯”
阮黎摸了摸凑上来的小男孩的短发，遥遥与姜老太太对上视线。
持续两秒，姜老太太率先移开而后进了室内。
“阮黎姐姐你带了什么啊？”小孩儿的眼尖，胆子大的就笑嘻嘻地指着阮黎身后的一袋糖果。
她笑了笑，弯腰把糖递出去，“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好啊好啊。”
小孩子情绪高涨，这个年龄段也正是玩儿的时候，某种程度上他们只是比普通的孩子多了一份经历，同样应该有绚丽多彩的童年，没有人可以剥夺。
阮黎弯唇，“我们到操场上去，这里不太安全，然后呢把糖果交给那么……”
阮黎扫了一圈，然后把糖果袋递给了隔得最远没有围在她身边的那个孩子，“你们去那儿领糖果，公平分配。”
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儿来说，糖果的吸引力不算小，很快阮黎身边就没多少小孩了。
她看了看疯跑的小身板，而后转身进了室内。
距离上次来这儿，还不到一个星期。
姜老太太依旧自顾自地忙手头上的事，没有释放太多热情。
“姜……默……”
阮黎突然发声，一字一顿的。她注意到姜老太太手里的钢笔一顿，笔墨侵染纸张，留下不算小的墨点。
姜老太太抬头看她，语气不算客气：“有完没完？”
阮黎没说话，缓缓凑近，扯了点纸轻轻沾掉多余的墨，“对不起，我应该称呼您为……姨奶奶，是吗？”
姜老太太脸色完全变了，钢笔从手里脱落，“你……”
她深深皱眉，阮黎没有太放肆，依旧恭恭敬敬的，虽然是在试探，但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姜老太太垂下眼，“你……在说什么？阮黎小姐。”
“我也挺意外的，我一直以为谢牧声父亲随母亲姓杨，只是没想到他母亲有个妹妹。”
阮黎云淡风轻道：“姓姜，随母姓。”
谢牧声父亲，不，现在应该叫姜默。
母亲有个妹妹，两人一人随父姓一人随母姓。两姐妹感情很好，性格却截然相反。
姜默母亲尤其物质，拜金又贪婪，幻想依靠姜默是杨家血脉挤进上流圈子。
而她鲜为人知的妹妹则性子冷淡，古板严肃。
阮黎早该猜到的。
阮默……
姜默……
无非是改了个姓，姜默憎恨阮黎父母的抛弃，所以她一开始就不应该认为姜默哈会保持这个他厌恶的“阮”姓。
姓杨也不太可能
父亲姓杨，母亲姓杨。
第一次抛弃他的依旧姓杨。
所以……谢牧声父亲，自从跟谢之涵离婚后并不是从世界上消失了，而是“阮默”消失了，“姜默”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