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谢老爷子神情肃穆,“我说过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不来商量的”,谢牧声表情同样收起来,眼底看毫无波澜,“怎么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只是觉得阮黎父母离世早,如果有长辈的祝福当然好,如果没有,那就这样。”
“你什么意思?”,谢老爷子奋力敲了敲拐杖,沉闷地碰撞声试图唤醒眼前的人,板着脸,“我说了,别人都可以,就她不行。”
“既然这样”,谢牧声没有丝毫怵意,一字一顿道:“那我也可以不是谢家的人。”
“混账东西!”
谢老爷子的拐杖重重击在谢牧声腿上,他没躲,实木的,一股风凌厉袭来。
“你是谢家的血脉,就算死也要给我安安分分地死在谢家,现在怎么回事为了一个女人连骨子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我说了她不行就是不行,除非我死,你从我一把老骨头的尸体上踏过去,不然这辈子她都别想进谢家的门!”
谢老爷子眼睛里几乎要喷火,吊着口气把这些话吼完气都顺不过来,胸腔连连起伏,身体站不住地朝后倒在椅子上。
沉默——
“滚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谢牧声没动,“您有话不妨直说,我知道不是因为阮姿的事。”
谢老爷子的话也只能唬唬别人,连阮黎都不一定能骗过,何况是谢牧声。他太了解了,谢老爷子这番突然行为,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你的身份,谢家的基业不能败在外人手里,谢泽林我指望不上,你身上流的是谢家的血,谢家的兴衰荣辱现在都寄托在你身上。”
谢老爷子对谢泽林没有期待,所以也就无所谓,任由他随心所欲。
但是谢老爷子要的是一个合格的谢家继承人,在守谢家基业的重任上事实证明谢泽林父亲不是个好人选,连带着谢泽林也失去了谢老爷子栽培的可能性。
“我说了我可以不是”,谢牧声面色沉静,“您不同意,我尊重您的想法,但是我从所谓的谢家走出去,一切都与您包括谢家无关。”
说到底还是谢牧声没什么后路,他跟谢泽林不一样,父亲早就杳无音信,单单只跟谢家有纽带。
“你……”谢老爷子呼吸又急促起来,双目怒视,“你……你说什么?”
“我说”,谢牧声傲气的脸,难得姿态放低,“您就当我死了吧。”
“砰—咚—”
书房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什么平日里宝贝得紧的古玩字画现在全被一股脑扫在了地上,瓷器碎片四溅。
谢牧声头也不回地走,谢老爷子站也站不起来,气喘得厉害。
覃叔忙里忙慌地冲进来,“哎呦老爷子。”
“别动怒别动怒,快……把老爷子的药拿过来。”
想起谢牧声淡漠却又没有半分犹豫的语气,“这个混账东西,非要把我气死不可!”
“老爷子”,覃叔也为难,“这两孩子也怪可怜的……”
谢老爷子盯着隐在拐角的谢牧声,喘着粗气闭上眼:“都是报应。”
……
凇禾小区27楼
谢牧声到了自己家门口,发现熟悉俏影站着,似乎等了一段时间。
“还不睡?”
她还穿着刚才的衣裙,手都是凉的。
阮黎舔唇,“我睡不着,就想来你这转转。”
谢牧声没说话,拧眉把她带进室内,把温度往上调了几度,又从房间拿出毯子。
“吃了吗?”
阮黎摇头。
谢牧声又拧眉,“所以刚才这段时间你饭也没吃,衣服也没换,干什么呢?”
他来来回回,在谢老爷子书房又耽搁了一点时间,算起来至少两个小时,阮黎还说他送到门口的模样,也难怪他黑脸。
“我找个理由来看看你不行?”阮黎往他怀里钻,“但我想你是真的。”
谢牧声一僵,但很快就顺势圈住,“想了两个小时?”
阮黎理直气壮,“嗯。”
“嘶……”
他掐她脸,阮黎猛地蹿起来,狠狠瞪他一眼,放不出什么威慑力的狠话,她撇头,“我走了。”
他轻笑,看得出心情不差。
“……”
阮黎被扯住手腕,谢牧声稍一用力她就”乖乖地”又撞回他怀里,“不是想了两个小时,不多看看,走了多亏?”
“我现在又不想看了”,阮黎挣扎,象征性的,“我要回去睡觉了。”
“不吃东西能睡着?”
“……能啊。”
“小骗子。”
“……你放屁。”
“行了”,谢牧声起身,“吃完我送你回去。”
阮黎看了眼时间,九点半,她觉得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起吃饭来说。
“我现在还不是很饿。”
“那你陪我吃点”,谢牧声没停,“我饿。”
“……”
而后,事实证明阮黎还是草率了。谢牧声的厨艺似乎又精进了,加上都是合她胃口的,就算只是碗简简单单的面,她也觉得馋虫被勾起来了。
更难得的是谢牧声竟然没有嘴贱地堵她两句,十几分钟两人就都收盘了。
吃饱喝足,阮黎细细一想,接下来他该提……
“把鞋换了,我送你回去。”
哦
记得他客厅玄关是有女士拖鞋的,很简单的款式,什么时候放到阮黎也不敢问。主要是……旁边摆着一双男士拖鞋,情侣的。
阮黎才见到的时候眼睛里都写着惊诧,谢牧声却是面不改色地递到他面前,然后转身换了另一双。
有时候,阮黎觉得这大少爷的目的还是挺明显的,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稍稍有点开窍。
“嗯?还不走?”
他又提了句,人已经率先往玄关那儿走了。
阮黎抿唇,看了看他脚下的那双拖鞋,“我不想回去。”
“十点了。”
“我知道。”
他转过来,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喉咙溢出笑,挑了挑眉,痞坏痞坏的,“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阮黎直视他的眼,他的眼很好看,温柔的时候只让人沉溺,“噢。”
“啪嗒”
灯灭了,窗帘早就被拉上,阮黎视线一片黑。
“干什么?”
“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