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从休息室出来后,估摸着宴会差不多快结束了,这次她回公寓,不用谢牧声送她,索性沿着走廊往一楼走。
走廊一路敞明,相较于一楼的锦衣扎堆,人确实少了许多。
“哎,你那死缠烂打的前女友跑了。”
阮黎一顿,抬眼看过去,前面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围成一堆,摇着香槟闲谈。
郑临也在中间
阮黎冷笑,穿得倒是人模狗样
不过郑临却没说什么,估计是故作高傲地接收贬低别人带来的荣誉感。
说话的是个穿灰格西服的男人,头发梳在脑后,眉眼轻佻。
阮黎挑眉,章璋,老熟人了这是。
她在他们身后几步的样子,此刻一堆男人喝醉了吹牛逼,完全不顾合不合事宜。
章璋还在继续,“我刚见到人匆匆忙忙乘电梯离开。”
她一点也不觉得说闲话只是女人的事儿,某些男人也不过如此,管不住嘴的向来不分性别。
“都闹成这样了,不跑能怎么办?”
随即是一堆男人嬉笑,要多轻佻又多轻佻,披着一身高贵的皮也没消弥掉半分丑恶。
阮黎皱眉,但他们似乎没有就此停止的打算,“不是我说,那小姑娘长得也过得去,要真这么死缠烂打,干脆收了做小。”
“哈哈哈哈”
自以为是,令人作呕。
阮黎没再忍,叫住抬腿就要离开的他们:“等会儿。”
几人见到阮黎后收敛了点轻浮丑恶的嘴脸,不约而同退到一边,郑临站位也就更明显。
“躲什么?”
阮黎越过郑临,指了指穿灰格西服的年轻男人,“有胆子说没胆子认?”
虽然她没多喜欢郑临,但是现下却也没口无遮拦,反观说话灰格西服男子,才该管管那嘴。
灰格西服男子上下打量阮黎,嬉皮笑脸地和身边几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交换眼神:“谢家大少奶奶有什么指教?”
几个同伙则憋笑,有人还小声说了句“牛逼”。
阮黎的不适感更甚,偏偏章璋语气没半点尊重阮黎的意思,把“谢家大少奶奶”几个字咬得异常清晰,意思就是没有谢家,阮黎是个屁。
阮黎没立即回他,看他一副小人得志,以为能刺激到阮黎的模样,莫名想笑。
阮黎勾唇,“贵人多忘事啊,我姓阮您不记得了?”
阮黎语调毫无起伏又笑得伪善,目光盯着他:“您是姓孙吧?”
那人脸色骤变。
阮黎差不多跟他平视,嘴角噙着笑,但多的是讽刺和挑衅。
也不怪阮黎,这人是私生子,之前压根不敢随父姓,直到母亲把原配熬死了才改了姓。
豪门这种戏码再常见不过,谁能笑到最后谁就是赢家,只是过程跟光彩不沾边。
没有人拿这话公开嘲讽,心知肚明反倒盖了块遮羞布,不过阮黎没打算给他留面子,直戳他痛处,她认为都能说出“让她做小”这种话的人应该也不需要脸。
“怎么?”阮黎故作犹疑,“难道我记错了?哦对了……你之前是姓孙来着,现在是改姓了是吧?”
“该姓章了是吧?”
阮黎越说他脸色越黑,直到完全阴沉下来。
旁边的狐朋狗友也都没出头,估计也是看好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态。
阮黎没有半分收敛,继续刺激他,“是不是您对做小……儿子这方面特别熟啊?”
他跳脚,恼羞成怒:“姓阮的你再乱说信不信我……”
阮黎没理他,双手抱胸,闲闲道:“原来您记得我姓什么啊。”
他一愣,阮黎接着道:“那可得记好了,不然我也会忘了您的姓,不过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可以提醒你。”
他死死瞪着阮黎,嘴角肌肉扯着,像是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阮黎冷笑,她都还没说两句,用得着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
“你这个贱……”,他扬起巴掌,配上铁青的脸,还真有种要吃了阮黎的样子。
阮黎没一点怵他的情绪,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点距离,夸张道:“你是要动手吗?”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眼神把阮黎撕碎,但扬起的巴掌却又停在了半空。
阮黎看着他欲为的动作止住,而后尴尬垂下手,心里冷笑。
她为什么知道这人呢,因为他张着这张烂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阮黎记得她前不久刚在一个私人party碰到他,当时他就因为母亲被扶正,腰板挺直了,说话没遮没拦,异常难听。
他说:“阮黎也就表面看着的这样冷冷淡淡,背地里不知道得骚成什么样,能勾住谢大少爷的女人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这样带劲啊,尤其在床上……”
污言秽语,语气轻浮又恶心。
那时的阮黎同样没惯着他,直接把他仍到泳池喝水去了。
衣服全被浸湿,呛水呛得脖子根都是红的,昂贵衬衣贴在身上,皱皱巴巴,狼狈得成为全场笑话,之后他再没有在阮黎面前哔哔赖赖。
阮黎学过空手道,借力使力,他这种虚得不行的货色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尽管被气得青筋爆起也没敢真动手,因为被同一个女人揍两次,他丢不起这人。
毕竟之后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把他那张脸捡起来,而且今晚还喝了酒。
……
最后,那人铁青着一张脸离开,脚步虚浮却又执意要加快,在转角那里还差点要摔下去。
阮黎目送他踉踉跄跄起身,估计是太急了,抖着身子消失在视线盲区。
阮黎收回目光之余,其余人则勾肩搭背远离这。
一码归一码,她当然也没放过郑临。
刚这场闹剧已经惹来不少关注,毕竟不是阮黎的场子,她并不想给杜旭北和向芙添麻烦,把郑临叫到了个人少的地。
阮黎不悦地睨他一眼,“郑大少爷牛逼哄哄,连一张嘴也管不了?”
几次交涉下来,郑临也知道了阮黎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为难道:“不是我说的。”
“我都没说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指的什么?”
他唇线绷直,没跟阮黎兜圈子,“不就是乔霜那事,但我发誓,我真的没怎么说。”
阮黎盯着他,“那是谁往外传的?”
“我真冤”,他抓了抓头发,眉宇皱起,“你以为我那么想把以前的事拿出来当谈资?”
“难道不会?”
阮黎不信他能有这样的觉悟,之前跟乔霜在一起时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
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私下被当成男人附庸的谈资到处谈论。
郑临语塞,他确实长了张嘴哔哔赖赖打嘴炮,跟些狐朋狗友吹嘘自己多牛逼再正常不过,但是这事发酵成这样……
阮黎肯定是帮乔霜那边,又涉及京圈,经过江炜那事儿后,他还是长了点脑子。
阮黎见他眼神变来变去,还放在她脸上一会儿,不过这次没有轻佻,反倒是在思忖什么。
对峙了半分钟,郑临意识到该走了,放了最后的话:“乔霜的事我会处理,但你别指望我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阮黎好整以暇地看他,扬了扬眉。
她当然不觉得郑临是良心发现,不过是这事儿传得越厉害,那之前的事就都会被扒出来。
包括之前郑临在Moonlight狼狈求乔霜救他一命的事儿,永远不要小看有心人扒底的能力。
郑临是个死爱面子的人,但能放任跟乔霜之前的恋情发酵,估计背后还有其它原因。
并且跟丢面子比起来,更为重要,所以郑临才没任何处理措施。
阮黎幽幽目送郑临离开,没想到这放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另的意味。
……
旋梯位置
程姝然眼底阴鸷,注视了良久,直到阮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盲区。
一边的陈落带着嘲意地冷哼了声,闲闲道:“怎么?这就看不下去了?”
程姝然侧眼一扫,语气不善:“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都是同一个敌人?”陈落毫不在意,“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对她心软,只会你会过得更惨。”
程姝然眉眼一拧
“我们现在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你见不得她好,我也一样。”
“你手段这么厉害,怎么没见她有什么损失”,程姝然轻嘲:“反倒被人家利用,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陈落脸色一凝,“程小姐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不过您不也什么好处没捞到?”
程姝然沉声:“你有什么目的?”
陈落没答,悠悠注视某个位置,潇洒地转身,勾唇坏笑:“好戏还在后头呢,拭目以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