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宅
“大小姐”
车门打开，轮班的阿姨迎上来，宋知意打了个哈欠，满不在意地随口一问：“我妈在家吗？”
“太太在的……”阿姨犹豫了下，“先生……也在。”
宋知意一愣，知道阿姨这脸上为难的神情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透露太多后的阿姨避开宋知意探究的眼，温声道：“先生和太太在等您吃晚餐。”
听到宋诚宋知意说不怕是假的，宋诚可没有阮姿这么好说话，“我吃过了就先……”
“大小姐”，阿姨叹了口气，满脸无奈道：“您还是到正厅去一趟吧。”
宋知意遥遥看了眼亮光透出来的地方，“我知道了。”
……
正厅
饭菜已没了热气，精致的碗勺摆放在繁冗花纹的桌布上，椅子没有被拉开的痕迹，连同正厅也静得出奇。
挑高的客厅灯光显得空远，但也有种无处遁形的压抑，宋知意在门外偷瞄的时候就是宋诚和阮姿共坐在沙发静默的场景。
两人都没有说话，更像是宋知意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缓缓走了进去。
“还知道回来？”
宋诚一脸阴鸷，声线像结了霜一样冷，他侧头看过来，宋知意一下就定住了，随即潜意识地向阮姿投去求救的目光。
“女儿安全回来不就行了。”
阮姿脸色也不怎么好，但是依旧是向着宋知意的。
她冲宋知意招手，“过来吃饭。”
宋知意抿唇，小心翼翼地用眼尾瞟了一眼宋诚后才慢吞吞地挪步到餐桌。
“爸”，宋知意对宋诚的脾气也了解，立即就服软，态度端端正正又带了点小姑娘的委屈，“对不起，我不该夜不着家让你们担心。”
宋诚把腿上的电脑关了，移步到餐桌。
“宋知意”，他语气沉沉，没打算就这样被宋知意糊弄过去，“我只问一遍，昨晚上哪去了？”
“我……”宋知意眨眨眼，又想求助阮姿，宋诚一拍桌子。
“看你妈也没用，不要对我撒谎，你知道的。”
他威胁的口吻宋知意一下就慌了神，因为害怕和心虚，说话也支支吾吾：“我……就跟……朋友在一块喝酒，没其他……”
“还撒谎！”
宋诚拧眉，威严立刻就显出来了，宋知意噤声，不敢在说。
两父女气氛剑拔弩张，阮姿倒是安安静静地兀自吃自己的饭。
宋知意一看找外援不靠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爸您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您才满意？”
“我知道？我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宋知意，你要交朋友请你长点脑子，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跟人出去鬼混，你背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宋知意一愣，“什……什么？”
听宋诚这语气不太像是真知道她心怀鬼胎去找江炜的事，但是宋诚的话让她也摸不着头脑。
“意意”，阮姿盛了点汤，严肃道：“听爸妈的话，以后离程姝然远点，最好是不要来往。”
程姝然……
宋知意脑海里有了画面，就在昨晚，她们一块在酒吧喝酒。
同行的还有好几个程姝然的朋友，他们开了个台，喝酒玩游戏一直持续到深夜，最后还是程姝然送她去的万昆大厦。
宋知意明显没思考到向来不管她交友的宋诚和阮姿这次怎么突然干预起她的社交来了，没缓过神来。
但说了刚才那番话后宋诚的脸色好了很多，宋知意的紧张也少了许多，至少没有什么也不知道时的忐忑。
宋知意没当回事，解释：“昨晚我们就是……”
宋诚没什么耐心，直接甩了手机到宋知意面前，沉声：“自己看。”
宋知意的眼神顺势下移，看到手机屏幕的时候整个人血液几乎都快凝固了。
被外放的声音极为吵闹，听不清一整句话，只有呜呜哇哇的起哄声。
她一把捞起手机凑近看，艰难地开口：“这……”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个正在播放的视频，背景是年轻男女肆意扭动的身躯，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迷幻又扎眼。
而居于屏幕中间的面孔正是宋知意本人，眼神迷离空洞，随着音乐声扭动身体，发丝随着晃动，偶尔几次正对摄像头，眼神不聚焦，不甚清醒。
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被录入视频的嘲弄声和口哨声，男女都有，大致是什么“跳得真好”“再来一个”，完全把她当成混迹风月的舞女，还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污言秽语，没有一句能入耳的。
宋知意猛地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浑身颤抖着。
最后一秒，她看到的是程姝然挑衅得意的嘴脸，歪着嘴朝摄像头笑。
宋知意捏紧拳头，阮姿过来把她按回椅子上，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抚。
宋知意从情绪中缓过神来，咬牙切齿：“我弄死她。”
“长点记性”，宋诚瞥她，“要不是半道被拦下来，明天你会在各大头条看到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宋知意一阵后怕，就这副被人随意嘲弄的模样，流传出去她怎么有脸再出门。
她知道这个圈子的世家子弟玩儿的花样层出不穷，拿女人取乐更是家常便饭，尤其是醉了的女人。
以往宋知意也没少参与过这样拿人取乐而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活动，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被录下来当成玩弄对象的人会是她。
背后推动这一切都人她知道，就是程姝然。
宋知意就不该三言两语就被哄骗，脑子糊涂地相信她，喝了她递过来的酒。
宋知意晃了晃脑子，她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她昨晚有过这样的行为。
那……
去万昆大厦见江炜又是怎样一番情形？
宋知意胆子没那么大，只是因为在酒局上听到临座的男人开玩笑时说：“没有一个男人能抵住主动的女人……”
随后，在程姝然的唆使下，宋知意有了个大胆点想法，那就是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但是之前没有这种打算过的她还是没能坦然地面对自己这个荒谬大胆的想法，所以她害怕了。
然而程姝然看好戏的心思怎么可能会因为宋知意打退堂鼓而就此作罢，她一副要帮助宋知意的作派，帮她打理好，让她喝酒壮胆……
然后呢？
宋知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她恍恍惚惚间好像真的到了万昆大厦，但是之后的事儿她一点印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