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银灰车身行驶得飞快，光影错叠，斑驳细碎的流光掠过女人明艳的眉眼。
嘟嘟—
丢在副驾座椅上的手机闷闷震动，女人就近停靠车，捞过手机贴在耳畔。
“喂”
电话那边的人啧了一声，“大小姐，您到底还来不来？”
“来啊，为什么不来？”女人漫不经心道。
“果然沉得住气”，孟昭在心里默默给阮黎竖了个大拇指。
阮黎眨眨眼，笑道：“你这口气，你夸我还是损我呢？”
“夸你呢”。
孟昭往包厢里看了一眼，“你可快点儿啊，赵霁月那女人眼看着就要到了。”
“到就到呗”，阮黎毫不在意，语气狂妄又恣意，“给她点时间自嗨，不然一会我到了，怕她没舞台呢。”
“……行吧”，孟昭对阮黎自恋的行为司空见惯，“你快点儿就行，对了，话说谢牧声到底来不来，怎么到现在我都没见到他人？”
阮黎沉吟须臾，“应该是要去的。”
“什么叫应该要去，姐妹，你到底打听清楚没？”
阮黎也不太确定，迟疑道：“你那儿没消息？”
“没有”，孟昭无奈摇头，“来参加的人都是赵霁月一个一个邀请的，我跟她又不怎么要好，也不好打听。”
阮黎没法儿理解，不就一酒局。
孟昭也没法儿，不解道：“那你怎么不直接问谢牧声？”
“谢牧声？”阮黎唇齿间咬着这个名字，没多作犹豫就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我得维持形象。”
“啊？”
孟昭有些跟不上阮黎的脑回路，“这怎么就扯到形象？”
“你就不懂了吧”
阮黎啧了一声，头头是道地分析：“我和赵霁月怎么说也是情敌，我当然不能光明正大打听，不然—”
“我高冷的形象不就破灭了？”
高冷
？
孟昭：“……”
“就问一小句，哪有这么夸张？”
“问也是白问。”
阮黎几乎能想象到谢牧声那副欠揍的散漫样，“他是不会告诉我的。”
“不至于吧？”孟昭不假思索，正色道：“再怎么说你也是他正儿八经的未婚妻。”
未婚妻对谢牧声还真没什么影响。
“你觉得他会在乎什么莫须有的未婚妻名头？”
孟昭几乎想也没想就摇头，虽然谢牧声不属于风流成性的那一挂，但是对什么事都懒洋洋的，不屑搭理，给人的疏离感很强。
“不过，就算抛开未婚妻这一层不管吧，你们……”孟昭斟酌了下用词，“你们不是高中同学？”
“说准确点”阮黎一本正经纠正她：“是高中校友，没在一个班。”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虽然觉得有点无言，但阮黎还是实话实说：“他让我别尊重事实，不要让别人误会。”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孟昭下意识道，却忽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你是说你们高中传绯闻那段？”
阮黎耸肩，嗯了一声。
“这，不都过了好几年了吗？他还在意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
“不是他在意”阮黎顿了顿，诚实道：“是我在意。”
阮黎和谢牧声恋爱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那段时间，全校乃至周边学生无一不知。
阮黎想了想自己当时怎么说来着
孟昭忍着笑嘴快地接下去：“我不喜欢吃面食的男生”
阮黎：“……”
不为别的
梧州不好面食，独一份的。
阮黎从小在梧州长大，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阮黎纠正她：“我当时说的是不喜欢喜欢吃面食的男生。”
“有区别吗？没想到人家是京都人吧？刻在骨子里的喜好。”
阮黎：“……”
她还记得她说这话的时候，谢牧声就站在一旁，倚在擦得程亮的栏杆上，头微微垂下，眼皮懒懒耸搭着。
听到阮黎言之凿凿的话后，方才抬眼，漫不经心挑了挑眉，从始至终却什么也没说，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那日晴好，轻而卷的游云层叠，从走廊栏杆往下看，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散发着他们那个年纪该有的青春和朝气。
事发地点就在他们教室外的那个走廊，围观的人不算少，所以话说出去的后面几天，各种各样的版本传得五花八门。
总结下来就是阮黎“不喜欢”谢牧声。
高中时期谢牧声的异性缘就很好，所以阮黎这话相当于是说她和谢牧声没可能了，所以后面那些妹子都自动把阮黎屏蔽了。
其实阮黎是随口瞎扯的，她有点慌，口不择言，但凡仔细点就能注意到她袖口里捏成拳的双手。
那时候的阮黎，感情观全靠混迹言情的好友灌输，说什么来着，主动喜欢也要被动被追，感情才能长久。
虽然现在阮黎能举出一大堆理由驳斥，但那时就没这觉悟。
所以对于后面的打脸，阮黎也没法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孟昭解释。
孟昭是阮黎高二到京都参加一个很正规的比赛时认识的，高中时孟昭跟程姝然、赵霁月一个学校，都在在京都。
“对了”孟昭见阮黎那边沉默了许久，忽然想起什么，“你不是说杜旭北告诉你谢牧声要来的吗，结果我现在连杜旭北的影子都没见着。”
“估计是还没到吧？”杜旭北这么爱凑热闹的人没有理由不去。
“唉”孟昭叹气，“该来的一个没来，不该来的在包厢里叽里呱啦吵得我头痛。”
孟昭好不容易脱身出来，一会儿又要回去听那几个大小姐叭叭，“好了好了，我挂了，不过你一定要赶在谢牧声来之前把他劫住，不然闹到场面上不太好看。”
“嗯”
阮黎应了声，挂断电话，重新发动车，油门就快踩到底了。
今晚的局是为了给赵家大小姐赵霁月接风洗尘的，本来阮黎是不屑于去看这些少爷小姐攀比吹牛逼的，但是引子过于诱惑。
别有用心总得看一看才知。
再有就是，谁不知道赵家大小姐赵霁月对谢家大少爷谢牧声钟情已久，要不是半路杀出个阮黎，估计现在谢牧声的未婚妻就是赵霁月了。
出国镀了层金的赵大小姐还真是一刻都按耐不住这颗蠢蠢欲动的心，一回国就给阮黎找事儿做。
撬墙角像是昭告天下却又置之度外，天下属她干净一尘不染。
车窗外行道树转瞬即离，霓虹闪烁，释放着属于夜晚的野性与狂欢。
阮黎好歹经常出入，有眼力见的人都不敢拦，她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到庄宛会所门口。
庄宛会所是京都最知名的豪门聚集处，来这儿的不是有权有势，就是富得流油，走两步就有一个大腕儿，世家子弟免不了来上几遭，所以酒局什么的大抵都选在这儿。
【作者题外话】：打脸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