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萧明月守着丫鬟的本份,去演武堂侍候。
活儿是没干多少,但欣赏了半天美男练武图。
若单只看韩群那张颠倒众生的帅脸,谁能知道,他还有这样高大矫健的强者体魄?每一块肌肉都似蕴含着无尽之力。
都知道他是皇帝的细作头子,但他的武功,应该也很高的!
凝视得久了,萧明月甚至觉得眼前模糊,有一种错觉。
他是一团来自黑暗中的风暴,可以催发一切,也可以催毁一切。
她好想,知道他的出处,还有他的去路。
“矜持些呀我的公主。”荣吉路过的时候,轻踢了下萧明月的脚尖,“看花眼就算了,口水好歹擦一下。”
“我没有,我只是站在这里……晒太阳。”萧明月哼了声。
但下巴痒痒的,不知是不是真流口水了,又不敢直接上手摸,哎呀好丢脸。
“您老是丫鬟呀,结果就站在这里晒太阳。院子扫了吗?屋里擦了吗?”荣吉拎着一桶热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算了,您是侍候不惯人的,只要不要闯祸就行。”
再说他也知道,他家爷就是希望公主在那杵着,以示存在和安全就好。
说着,荣吉跟随已经收式的韩群往屋里走,一边把浸了热水的布巾子赶紧拧出来,递给韩群擦汗,一边低声说,“外头来人了,要找公主。”
韩群擦汗的动作就一顿,“是谁?”
“徐英。”荣吉回报道,又纳闷,“还带着他家的厨娘,提着个大食盒。”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他就这么明火执仗的,上来就说要要找公主,直接称呼名讳的那种。”
“他现在在哪儿?”韩群问。
“前头门房坐着呢,我这没敢直接放,让他等着。”荣吉接过布巾子,又递上温度适宜的茶。
“放进来吧。”韩群想了想说,“他是聪明人,大张旗鼓的明面儿上来,反倒不会引人怀疑的。”
荣吉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到门外看到萧明月还傻站着,就拉了她一起,到二门的小花厅去。
萧明月莫名其妙,但看到徐英到来,她立即露出笑容。
“怎么?看到小爷还挺高兴?”徐英流里流气地说。
除了他身边的四人护卫,还有一个身材敦实、仆妇样的女人,低着头,站在他身后。
“难不成我见了你要哭?”萧明月笑得大大的,“你又没死对不对?”
“就数你嘴巴毒,当心将来嫁不出去。”徐英哼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你已经不是了。”
“你来,是羞辱我,还是跟我讨论嫁人问题的?”萧明月说得坦坦荡荡。
但脸上,还有那双阳光灿烂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对徐英的恶感。
徐英心里麻麻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见了他就好高兴的样子。
明明,在国破之前,他俩还势同水火似的。
若说是地位变了,她就低头,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小娘皮,颈子硬得很。
可她这样,就让他心头的麻,变成了痒。怀疑她又想出什么怪招来气他,却也让他居然有几分期待。
之前他是真舍不得啊,真舍不得她变成另外的样子。
亡国公主,也许会被打击到厌世或悲愤,再或者唯唯诺诺的,甚至愤世嫉俗。
可她没有!
她不再是大齐公主,却还是萧明月!
“我给你送鱼。”这些念头只是在心里一闪,徐英很快说。
大冬天的还拿了把扇子,此时一边说,一边插在后衣领里,并向后摆了摆手。
一个护卫立即用衣袖擦擦风雨长廊的横架,他这才一撩袍子,大马金刀坐下。
“非要摆出贵公子的款儿吗?”萧明月走过去,也坐下。
动作随意,说得也随意,那种青梅竹马之感,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现在整个都城,没有公子比你更金贵了。而且,我向来不喜食鱼。”
“我管你喜欢不喜欢,只要我爹喜欢就行。”徐英恶声恶气地道,“上回拿鱼吓了你,那老头子却非要我来陪罪。哼哼,你别美,陪是不可能陪的,但可以请你吃一顿,也算全了我爹的面子。拿去拿去,快盯着她吃,吃完了咱就走。”
“你也太过分了。”萧明月站起来,很生气地样子,“你吓我就算了,赔罪还选了我最不爱吃的。我怕活鱼,还怕做熟的鱼不成?哼,小人得志。”
“别废话,赶紧的!”徐英嚷嚷着,二郎腿都架上了。
“慢慢等吧,我吃得慢,冻死你,弱鸡。”
徐英一听,气得要跳起来理论,被手下给安抚住。
萧明月理也不理,带着那仆妇进了屋,还挑衅似的把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目光,她立即上前拉住那仆妇的手,“饼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来者,正是饼娘。
徐英跟她从小吵到大,但彼此太熟悉了。
何况,她对他还多了一世的了解,所以一个眼神都能彼此理解。
他摆出纨绔的轻浮样子,作戏作得足,但睫毛向下垂了垂,萧明月立即就注意到一直低着头的饼娘。
“公主。”饼娘激动得立即要跪。
“起来说事。”萧明月一把拉住她,就坐在小花厅的椅子上,“捡最重要的说。”
徐英他老爹虽然不得实权,但因为和皇上的关系,如今在都城炙手可热。连带着从前备受嘲笑的他,如今也成了香饽饽。
再说,他本来就长得贼好看。
加之韩群身边有明枪暗箭,两大显眼包齐聚,好多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我家无敌被长公主抓去,是故意为之。”饼娘扬起黝黑的脸,直说。
平凡的五官,因为那些瘢痕而丑陋。
可她,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为什么?”萧明月纳闷了。
如果为了投奔她,不是应该和前世一样,直接找上韩府吗?
又叹了口气,“如今这番场景,你们怎么不离开这是非之地呢?如今辽东还在刘家军手里,我可以……”
“公主,且听我说。”这次,倒是饼娘率先打断她,“大恩不言谢,就算公主嫌弃,我们夫妻也是公主的人。公主不走,我们哪儿也不去。”
喘了口气,又说,“那德成郡主不知从哪里搞来几匹好马,但一直驯养不得法,就叫人到城内营寻一位好的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