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晶悬浮在顾千忆掌心,柔和的光芒透过指缝流淌,将她的侧脸映照得如同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晕。那光芒带着淡淡的暖意,拂过她脸颊时,仿佛有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抚摸,驱散了连日来奔波的疲惫。
顾千忆凝视着掌心的圣物,晶石内部仿佛有流动的星光,细看之下,能发现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缓缓游走,像是将整片星空都浓缩在了其中。光点的轨迹时而汇聚成河,时而散开成星,那是圣物在与天地灵气相互感应,每一次流转都带着神秘的韵律,让人心生敬畏。
她小心翼翼地将圣物收入鹿皮袋——这袋子是乌兰族长用当年猎杀的雪豹皮缝制的,皮质厚实坚韧,表面还保留着雪豹特有的斑点纹路,那些纹路如同天然的密码,记录着雪豹在雪山奔跑的足迹,摸上去光滑而温暖,带着动物皮毛特有的柔软质感。
袋子内里垫着三层丝绸,那丝绸是用萨满族特有的彩蚕吐丝织成,呈淡淡的金色,丝线中夹杂着细小的金丝,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光,据说能隔绝一切邪祟气息。顾千忆低头时,瞥见袋角绣着的北斗七星图案,每一颗星星都用银色丝线绣成,针脚细密得如同蝉翼,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仿佛能指引方向。
这图案突然让她想起祖母手札里的话,那些字迹仿佛就在眼前浮现,带着祖母温暖的气息:“四圣物如星辰列位,启明为东,镇岳为西,润泽在南,定魂居北,集齐四者,可定天下乾坤。”字迹的墨迹微微晕染,像是祖母写下时不小心滴上的水渍,带着岁月的痕迹。
“西……”顾千忆指尖在袋面轻轻敲击,鹿皮袋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圣物在回应她的思索,震动的频率与她的心跳渐渐重合,形成一种奇妙的共鸣。
“如此说来,第二件圣物‘镇岳玺’,应当藏在苍梧山西麓。”她抬头望向西方,那里的天际线被连绵的山峦遮挡,山峰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是沉睡的巨兽。隐约能看到云雾缭绕,那些云雾如同白色的绸缎,在山间缓缓流动,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此时,乌兰族长正用鹰首杖的尖端,小心翼翼地挑开红衣祭司的衣襟。那衣襟上的红色染料不知是用什么制成,色泽鲜艳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沾在鹰首杖上,竟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记,那印记像是活的一般,在杖身缓缓蠕动。
她从红衣祭司怀中翻出一卷皮质地图,地图是用某种大型野兽的皮子制成,厚实而有韧性,边缘已被暗红色的血渍浸透,有些地方甚至凝成了硬块,散发着一股陈旧的血腥味,混杂着野兽皮毛的腥膻,让人闻之欲呕。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十几个红点,每个红点大小不一,像是滴落的鲜血,旁边还标注着模糊的地名,那些地名的字迹潦草,有些已经被血渍覆盖,难以辨认。
其中一个红点格外醒目,比其他红点大出一倍,旁画着玉玺图案,那图案线条粗犷,却能清晰看出玺印的轮廓,旁边用炭笔写着“回音谷”三个字,字迹潦草而急促,像是匆忙间写下的,笔画的末端还带着飞白,显示出书写者当时的急切。
“这定是血煞教的搜捕图,”乌兰族长用指甲轻轻刮去地图上的血痂,血痂脱落时,带下了一小块皮质,露出下面更清晰的印记,那印记是一个简化的骷髅头,正是血煞教的标志。“你看这红点的密度,西麓的回音谷周围红点最密集,而且唯独这个红点旁有玉玺图案,必定藏着镇岳玺的线索。”她的指尖在“回音谷”三个字上重重一点,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质里,眼神坚定得如同磐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被解救的双丫髻女子一直怯生生地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衣角被她攥得皱成一团,像是揉过的纸团。这时她突然鼓起勇气,小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坚定:“我……我被抓的时候,路过教徒的营房,听两个教徒闲聊说过‘能让山石开口的宝贝’,还说要在‘月圆前找到镇岳玺,不然地脉会反噬,整个西麓都会塌陷,到时候所有人都得被埋在下面’。”她说到这里,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身体也跟着抖动起来,显然对那场景充满恐惧,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们还提到‘三生石’,说那石头上的符文能指引方向,只有纯善之人才能看懂,心术不正的人看了会被石头上的煞气反噬,七窍流血而死。”
顾千忆心头一动,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脑海,瞬间照亮了所有的思绪。祖母手札里明确记载,镇岳玺是用苍梧山核心的玄铁混合天外陨石打造而成,质地坚硬无比,能与山体地脉产生强烈共鸣,而回音谷的三生石恰是整个西麓地脉汇聚的关键之处,两者必然有着紧密的联系,就像心脏与血管般息息相关。
她迅速从怀中展开从红衣祭司身上搜出的玄铁矿石板,石板沉重冰冷,入手时能感觉到一股寒气顺着指尖蔓延,表面粗糙不平,像是未经打磨的原石,上面刻着的扭曲符文如同一条条纠缠的蛇,吐着信子,与之前那张羊皮卷上“镇岳玺需以土行之血激活,方能引动山力,撼天动地”的记载完全吻合,连符文的走势、转折都分毫不差,仿佛出自同一人之手。
“要找到镇岳玺,得先找到懂地脉符文的人。”乌兰族长将地图仔细折成巴掌大小,塞进顾千忆怀里,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是在传递一份沉重的使命。“之前审问丙字营的教徒时,他们提到过‘西麓老石匠’,说那人能看懂山石上的纹路,能与石头对话,说不定就是被血煞教关押的萨满族匠人。
找到他,或许就能解开三生石的秘密,还能知道血煞教的其他阴谋。”她话音刚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都跟着颤抖,像是风中的残烛,捂住嘴的手帕上瞬间渗出暗红血渍——刚才抵挡黑袍教徒时,她左臂被蛊毒侵蚀的伤口又开始发作了,那蛊毒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根除。
顾千忆见状,连忙取出启明晶,将其光芒引向乌兰族长的伤口。青光与白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奇特的光流,如同两条缠绕的龙,流淌过伤口处。只见伤口上的黑色毒血如同遇到克星,开始剧烈翻滚,像是沸腾的水,渐渐凝固成痂,痂皮边缘还冒出淡淡的黑烟,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像是烧着的头发。
“祖母,您伤势未愈,留在这里调养,我带三个山民去回音谷探寻线索就好。这里地势隐蔽,有鹰首杖的结界保护,血煞教的人不容易找到。”顾千忆将骨笛系在腰间,又从行囊里拿出一叠“破邪符”分发给同行的山民,“这符纸是用萨满族圣树的树皮制成,浸过龙血草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炼制,能暂时阻挡低阶蛊虫的靠近,你们务必贴身收好,不能沾水,不然符力会失效。”
临行前,双丫髻女子快步走到顾千忆面前,脚步有些踉跄,像是紧张得忘了该怎么走路。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晒干的“回音草”,那草叶呈青褐色,形状如同微型的喇叭,表面布满细密的绒毛,摸上去有些扎手。
“这是我阿爸生前留给我的,他说这草是在回音谷深处采摘的,能在山谷里放大声音,声音能传到十里之外,若遇到岔路,对着它喊圣物的名字,有回应的方向就是正途,没回应的方向藏着吃人的怪物。”
她将草叶递给顾千忆,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草叶上取下一张字条,那字条是用粗糙的麻纸做的,边缘参差不齐,上面用炭笔写着“小心石中人,它们怕黑狗血和糯米”,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刚学写字的孩童所书,边缘还有些褶皱,却透着满满的真诚与关切,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队伍沿着西麓的山道缓缓前行,山路崎岖不平,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稍不留神就会摔倒。石块的棱角锋利,像是刀子般,能轻易划破皮肤。启明晶在鹿皮袋里不时发热,热度时强时弱,像颗跳动的心脏,提醒着他们圣物的方向,热度越强,说明离目标越近。
行至正午,太阳高悬在头顶,像一个巨大的火球,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如同跳动的精灵。前方突然出现岔路:左侧山道布满深褐色岩石,那些岩石棱角分明,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苔藓,苔藓呈暗绿色,像是发霉的毯子,石缝里渗出黑色黏液,黏液缓缓滴落,落在地上发出“滴答”声,如同钟表在走动,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像是腐烂的尸体混合着臭水沟的味道,闻之令人作呕;右侧则生长着成片回音草,绿色的草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声,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神秘而诡异,草叶间还夹杂着一些紫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左侧的腥臭味形成鲜明对比。
顾千忆取出双丫髻女子给的回音草,走到左侧山道前,深吸一口气,那股腥臭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她强忍着不适,对着山道轻声喊:“镇岳玺在哪?”
风声掠过岩石,带来一阵杂乱的嘶鸣,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无数人在磨牙,又像是金属摩擦,还夹杂着石块滚动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她皱了皱眉,转身走向右侧山道,再次重复问话,声音比刚才提高了几分。话音刚落,手中的回音草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草叶尖端微微弯曲,像是在指引方向,指向山道深处,紧接着,一阵清晰的回响传来,声音层层叠叠,带着山谷特有的空灵:“……三生石……三生石……”那声音仿佛是从地底深处发出的,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三个山民中最年长的巴木突然脸色一变,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迅速拔刀戒备,刀身出鞘时发出“噌”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刺耳。“姑娘,小心!”他紧张地环顾四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压低声音说,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沙哑,“去年我在这附近打猎,见过会动的石头人。
它们身形高大,有两人多高,通体由岩石构成,皮肤坚硬如铁,刀砍上去只能留下一道白痕,眼睛是红色的,像两颗燃烧的炭火,被打中会流出泥浆般的东西,那东西沾到身上会溃烂,烂到骨头都不剩。”他的刀鞘上刻着山民特有的图腾,那是一只展翅的雄鹰,鹰嘴锋利,眼神锐利,象征着力量与勇气。“当时有个同伴被石头人抓住,我们眼睁睁看着他被嵌进岩壁里,只露出一只手,那只手很快就变成了石头的颜色,最后连骨头都石化了,太可怕了!”
话音未落,左侧山道传来“轰隆”巨响,像是山体崩塌一般,震得地面都在摇晃,树上的叶子簌簌落下,如同下雨。三块一人高的岩石从山坡滚落,在地上砸出深深的坑洼,坑洼里的泥土飞溅。
落地的瞬间,岩石突然裂开,缝隙里钻出布满青苔的手臂,指节处的石片相互摩擦,发出“咔嚓”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正是巴木说的“石中人”。它们的胸腔里嵌着发光的红色晶石,晶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与启明晶的柔和白光形成诡异的对照,仿佛是光明与黑暗的对峙,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顾千忆迅速抽出骨笛,将灵力注入其中,笛身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她吹奏起萨满族的“破山调”,笛声高亢激昂,带着一股穿透力,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撞在岩石上反弹回来,形成叠加的音波,在山谷中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石中人的动作明显迟滞,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红色晶石忽明忽暗,像是快要熄灭的油灯,表面还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像是承受不住音波的冲击。“它们怕高频音波!”顾千忆一边吹奏一边后退,脚下的石子被踩得滚动,发出“咯吱”声,同时对巴木喊道,“巴木,用你腰间的铜铃配合我!音波叠加,威力会更强,能更快制服它们!”
巴木立刻解下挂在腰间的铜铃——那是用猎到的羚羊角制成的,铃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是山民传统的吉祥图案,铃声清脆响亮,穿透力极强,能在嘈杂的环境中清晰地传到很远的地方。他用力摇晃铜铃,“叮铃铃”的声响与笛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奇特的声浪,像是无数根针,刺向石中人。石中人身上的青苔开始大片剥落,露出下面灰色的岩石,岩石表面出现了裂纹,红色晶石迸出点点火星,像是即将熄灭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声响。
激战间,顾千忆的目光瞥见右侧山道尽头的崖壁上,有块三角形的巨石。那巨石高约三丈,宽近两丈,石面光滑平整,像是被精心打磨过,布满天然形成的纹路,那些纹路纵横交错,竟酷似一张人脸,眼、鼻、口清晰可辨,眼神深邃,仿佛在凝视着远方,仿佛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那必定是三生石!她突然想起双丫髻女子的话,心中一动,从鹿皮袋里取出玄铁矿石板,将启明晶的光芒引向石板,光芒透过石板,在上面流转。
石板上的符文被白光激活,像是苏醒的蛇,开始缓缓蠕动,在地面投射出流动的光影,光影如同活物般,在地上游走,最终直指三生石,形成一条光带,指引着方向。“跟着光影走!”顾千忆招呼众人,同时将骨笛掷向最近的石中人,骨笛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破空之声。
笛身精准地撞在红色晶石上,发出刺耳的“嗡鸣”,那声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让人头皮发麻。那石中人瞬间僵住,身上的红光迅速黯淡,紧接着整个身体开始风化,表面的岩石一块块剥落,最终化作一堆普通的岩石,散落一地,只留下那颗红色晶石,在地上闪烁了几下,便失去了光泽。
众人跟着光影快步跑到三生石前,脚步匆忙,带起一阵尘土。顾千忆仔细观察石面,发现上面的符文与玄铁矿石板上的完全吻合,连细微的转折、纹路的粗细都分毫不差,像是拓印下来的一般。她按照石板的指引,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人脸”的额头位置,掌心能感受到石面的冰凉,还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震动。
冰凉的石面突然传来一阵灼热,像是有团火焰在下面燃烧,烫得她差点缩回手,紧接着,石面“咔嚓”一声裂开,发出清脆的响声,露出一道仅容手掌通过的缝隙。缝隙里透出微弱的金光,金光柔和而温暖,带着一股神圣的气息,顾千忆伸手进去,触摸到一块冰凉坚硬的物体,那物体表面光滑,刻着纹路。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发现是半块青铜玺印。玺印上的“镇岳”二字古朴苍劲,笔画有力,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在启明晶的白光中闪闪发亮,散发出威严的气息——正是镇岳玺的一角!
“看来血煞教已经捷足先登,取走了大半玺印。”乌兰族长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渗着汗珠,显然是一路赶来的。她的左臂缠着浸过启明晶光芒的布条,布条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青光,如同蒙着一层薄纱,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呼吸也平稳了些。“但他们没找到激活的方法,不然绝不会留下这半块。
这玺印需要特定的仪式和萨满族的血脉才能完全唤醒,他们这些邪魔外道,终究是徒劳,只能看着圣物却无法使用,真是天大的讽刺。”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眼神里却满是凝重。
就在这时,三生石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整个山体都跟着摇晃,像是发生了地震,脚下的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崖壁后传来沉闷的吼声,那声音如同巨兽咆哮,震得人耳膜生疼,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被惊醒,带着愤怒与不满。
顾千忆从缝隙里抽出手臂,惊讶地发现掌心多了道金色的符文,那符文与玺印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是有生命般在掌心流转,融入皮肤后渐渐隐去,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暖意。“这是地脉的印记,”她望着西麓更深处的迷雾,那里的雾气比别处更浓,浓得化不开,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连启明晶的光芒都无法穿透。
“镇岳玺的另一半,一定在能与地脉共鸣的地方,那吼声或许就是地脉的警示。”
山民巴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指着迷雾中隐约可见的塔影,声音带着一丝紧张:“那是血煞教的‘封山塔’,去年秋天突然出现在那里,没人知道是怎么建起来的。塔基据说埋在地下三丈深,用了上千块玄铁矿石,塔身刻满了邪恶的符文,每到夜晚,就会发出红光,周围的动物都不敢靠近。”
顾千忆握紧手中的半块玺印,指尖传来微弱的震颤——那是与另一半圣物的呼应,仿佛在诉说着彼此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