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的指尖划过祭坛边缘,黑色火焰突然暴涨,照亮了血槽里蜿蜒的符文——那是用苗疆古字刻下的献祭流程,最后一行赫然写着"青鳞寨余孽,三日后活祭蛊王"。
祭坛四周的人骨梁柱上,风干人皮在火焰中轻轻摇曳,露出后腰处统一的血煞教刺青,其中一张人皮的指缝间还夹着半片青鳞寨特有的竹叶哨,叶片边缘残留着干涸的牙印,仿佛死者曾在临终前奋力吹响求救信号,叶脉间甚至还卡着半只被压碎的"传讯蜂",蜂翼上的荧光粉在火光中如泪滴般滑落,每一粒粉末落地时都迸发出微弱的"救救我"苗文音节,与地窖深处的蛊虫嗡鸣形成诡谲的和声。
疤脸汉子的骨刀突然抵住她后心,刀锋上的幽蓝毒液滴在她斗篷上,瞬间烧出蜂窝状的孔洞,毒烟升腾时竟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骷髅图案,每一个骷髅眼窝都闪烁着幽绿的磷火,骷髅嘴中还不断吐出"嗬嗬"的气音,如同无数冤魂在低语,细听之下,竟能分辨出"蛊王殿...血玉座...三日后寅时..."的残句,而毒烟轨迹在天花板聚成血煞教教主狂笑的虚影,那虚影的冠冕上镶嵌着十二颗人眼形状的血玉。
她反手甩出翡翠软鞭,藤蔓如灵蛇般缠住对方手腕。
疤脸汉子惨叫着松手,手腕处瞬间鼓起数个血包,那是软鞭自带的"蚀筋蛊"在发作,皮肤下透出的绿色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血管爆裂时溅出的黑血滴在人骨梁柱上,竟让那些干枯的骨节发出贪婪的吮吸声,梁柱表面迅速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血纹,如同蛛网般扩散,血纹交汇处隐隐形成青鳞寨被焚毁的图腾——寨门倒塌,灵犀雕像被血煞教符火烧出裂痕,雕像眼中渗出的不是石屑,而是凝固的血泪。
地窖里的蛊瓮突然集体震颤,浸泡的婴儿尸体在绿色毒液中扭曲,脚踝的红绳绷得笔直——所有蛊虫都被战斗气息惊动了,瓮壁上凝结的毒液珠簌簌滑落,在地面汇成冒着气泡的毒池,池底隐隐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那些人脸的瞳孔里爬满了细小的蛊虫,它们正用口器撕咬着眼球,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而眼眶周围的皮肤下,竟透出银线般的血丝,那是未成型的银丝蛊在挣扎,血丝交织成青鳞寨孩童们玩的翻花绳图案,绳结中心还困着一只将死的萤火虫。
"你敢背叛赤蝎堂!"独眼喽啰拔出骨匕扑来,却被阿宁撒出的银丝蛊缠住脖颈。那些银色丝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如活物般钻入皮肤,在他颈间织成蛛网,随着一声闷响,独眼喽啰的头颅炸裂,银线裹着脑浆射向其他喽啰。
被脑浆溅到的蛊瓮发出"滋滋"声响,毒液表面浮起一层焦黑的泡沫,泡沫破裂时飞出无数细小的蛊虫,在空气中形成闪烁的毒雾,毒雾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却又瞬间被蛊虫的嗡鸣淹没,仔细听去,啼哭声里还夹杂着苗疆的童谣片段:"月弯弯,蛊虫眠,阿娘摇我入苗渊...星落落,魂归壳,灵犀引我出鬼潭..."
而毒雾微粒在火光中聚成青鳞寨被屠时的幻影:母亲们将孩子推入密道,自己却被血影卫的骨刀刺穿,刀刃反光中映出婴儿脖颈上的银锁。
"银丝蛊!她是青鳞寨的奸细!"剩下的喽啰们惊恐后退,却撞翻了悬挂的蛊瓮。绿色毒液泼溅在地面,与血槽里的血水混合,腾起紫色毒雾。
毒雾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婴儿魂灵,它们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指甲抓挠着喽啰们的面孔,在他们的皮肤上留下淡淡的血痕,那些血痕迅速发黑溃烂,露出底下蠕动的白色蛆虫,蛆虫的头部竟长着类似人脸的轮廓,眉眼处还残留着未消的刺青——那是血煞教强行给俘虏种下的标记,刺青图案竟是缩小的蛊王殿。
阿宁捂住口鼻退向祭坛,余光瞥见心脏祭坛下露出的暗格——里面藏着一卷血书,封皮用风干的人肠缠绕,肠衣上还留着深深的抓痕,显然书写者曾在此奋力挣扎,肠衣的褶皱里甚至还卡着一枚断裂的指甲,指甲上涂着早已褪色的凤仙花汁,花汁中混着细小的银屑,那是灵犀一脉特有的标记,银屑在火光下组成"龙战"二字——她父亲的名字,而指甲缝里还嵌着半粒来自黑瘴谷的"逆命蛊"卵。
她展开血书,上面用活人鲜血写着:"黑瘴谷蛊王殿,血玉座下藏万魂。赤蝎堂分舵十五处,蚀月镇乃转运枢纽。
教主身中'逆命蛊',需以青鳞寨纯血破咒,然此蛊反噬...""反噬"二字后是大片血污,血污中竟浮出无数细小的蛊虫,它们振翅组成"陷阱"二字。
但血书边缘画着的诡异图腾——三只噬毒兽环绕着滴血的玉铃,正是老妇给的地图上缺失的标记,图腾周围溅满的血点已干涸成暗紫色,在火光中像极了无数振翅的蛊虫,而玉铃的纹路竟与她祖母的遗物一模一样,铃舌处还刻着一个微小的"灵"字,字的周围环绕着十二道刻痕,代表着十二蛊寨,其中青鳞寨方位的刻痕被刻意加深,且刻痕里嵌着半粒火漆——那是祖母传递密信时的标记,火漆裂纹中还藏着一根白发,正是祖母的发丝。
"抓住她!教主有令,活口赏千蛊噬心!"地窖铁门被猛地撞开,锈蚀的门板砸在墙上,震落无数蛆虫,那些蛆虫落地后瞬间化为成虫,振翅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翅膀上的花纹竟组成了血煞教的图腾,每一片翅鳞上都刻着一个痛苦的人脸,人脸的瞳孔处嵌着细小的蛊卵,而翅脉间渗出的黏液在地面形成"杀无赦"的苗文血咒,咒文边缘爬满了正在产卵的"刻字蛊"。
数十名血煞教喽啰蜂拥而入,为首的赫然是白天的独眼商贩,他手中挥舞着沾满黏液的铁链,链端拴着三只嗜血蛊蛙。
蛊蛙的皮肤呈半透明状,腹中蜷缩的人形胚胎清晰可见,每一次蹦跳都在地面留下腐蚀性的黏液痕迹,黏液所过之处,石砖迅速龟裂并长出猩红的毒苔,毒苔的尖端还挂着细小的人发,那些头发上还系着婴儿的红绳,绳结处刻着防止灵魂逃逸的锁魂咒,而红绳末端的银饰竟是青鳞寨婴儿的长命锁,锁面上"长命百岁"四字已被腐蚀成"命丧蛊渊"。
阿宁将血书塞进衣襟,翡翠软鞭在掌心爆发出刺目绿光。藤蔓破土而出,缠绕住所有蛊瓮的颈部,随着她一声低喝,藤蔓猛地收紧——数百只蛊瓮同时爆裂,绿色毒液与婴儿尸体碎块飞溅,形成腥臭的毒雨。
喽啰们被毒液腐蚀得惨叫连连,裸露的皮肤迅速溃烂,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骨头上还附着着正在啃噬的蛊虫,那些蛊虫的口器上刻着血煞教的徽记,而蛊蛙却在毒雨中愈发兴奋,口器张开三层利齿,蹦跳着扑向阿宁的咽喉,它们的唾液滴在地上,竟烧穿了三层石砖,露出地下深处的骸骨堆,骸骨堆中伸出一只手,手里还握着半块青鳞寨的令牌,令牌上的鳞纹正渗出荧光血液,血液在空中画出祖母教她的护身咒,咒文末尾还悬着一滴未落地的血珠,如同一颗凝固的泪。
她甩出软鞭卷住一只蛊蛙,却见蛙口张开三层利齿,瞬间咬断了藤蔓尖端。断口处渗出的翡翠汁液滴在蛊蛙身上,竟烧出一个个孔洞,蛙腹中的胚胎发出尖啸,小手小脚在孔洞中胡乱挥舞,手指上还戴着一枚银戒指,戒指上刻着"平安"二字,戒指内侧用苗文刻着"阿爹阿娘盼归"——那是青鳞寨每个新生儿必戴的护魂戒,此刻戒指上的纹路正与阿宁手指上的胎记共鸣,发出微弱的蓝光。"尝尝我的'三阴噬骨蛙'!"
独眼商贩狂笑,另外两只蛊蛙已跳到阿宁脚边,舌头如毒箭般射出,舌尖分叉处还挂着半只人的耳朵,耳朵上的银耳环还在微微晃动,耳环的造型是一只展翅的蝴蝶,蝶翼上镶嵌的红宝石正是青鳞寨的圣物"蝶心石",石中封印着寨中长老的残魂,此刻残魂在火光中发出无声的呐喊。
千钧一发之际,她踢翻祭坛上的心脏,黑色火焰溅在蛊蛙身上,竟让它们发出凄厉的嘶鸣,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露出里面挣扎的胚胎残骸,那些残骸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抓挠,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和血垢,其中还夹杂着几粒青鳞寨特有的草药"还魂草",草药的气息让阿宁瞬间想起祖母熬药时的味道——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那是希望的味道,而草药根部竟缠着一根婴儿脐带,脐带上刻着她的生辰八字。
"这火焰……你是灵犀一脉的人!"商贩惊恐后退,撞在挂满风干人皮的藤蔓上。那些人皮突然集体转向,空洞的眼窝对准他,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露出藏在喉咙里的毒蛊,毒蛊的尾部还系着褪色的红绳,那是苗疆女子定情的信物,红绳的末端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银铃,铃身刻着"相思"二字,正是阿宁母亲年轻时的饰物,铃舌上还留着母亲被咬断的齿痕——那是她被血煞教掳走前最后的挣扎,而铃身细缝中竟卡着半片碎玉,正是阿宁襁褓中失落的另一半玉佩。
阿宁趁机甩出银丝蛊,银线如网般罩住整个地窖,所有喽啰在银线刺入皮肤的瞬间僵直,体内传出骨骼碎裂的闷响,鲜血透过银线织成的网眼渗出,在地面汇成血色蛛网,蛛网中心赫然是灵犀一脉的守护图腾,图腾的四周还环绕着十二只栩栩如生的蛊虫,每只蛊虫的眼睛都是一颗凝固的血珠,血珠中倒映着青鳞寨被毁灭的场景:火光冲天,族人被蛊虫啃噬,而血煞教教主手持血玉座,狂笑中震碎了十二寨的图腾柱,柱子崩塌时,祖母将玉铃塞进了阿宁的襁褓,玉铃碰撞图腾柱碎片的声响此刻在她脑海中回响。
当最后一名喽啰倒下,地窖里只剩阿宁的喘息声。她捡起掉落的血书,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蚀月镇西十里,废窑藏着转运蛊卵的密道。
蛊卵以活人魂魄温养,三日后成军。教主需青鳞纯血破'逆命蛊',汝乃唯一解咒人。然此蛊借血反噬,破咒即引魂入煞,此为血煞教毒计!"此时地面突然震动,祭坛上的心脏发出高频震颤,所有风干人皮的眼睛同时亮起红光——血煞教的支援来了。
人皮们的嘴角溢出黑血,在墙上画出扭曲的符文,那是血煞教召唤噬毒兽的信号,符文成型时,整个地窖的温度骤降,无数冰蓝色的蛊虫从符文中飞出,叮咬在阿宁的斗篷上,留下一个个冒烟的小洞,洞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透明的黏液,黏液落地后迅速长成细小的蛊虫,蛊虫的背甲上刻着"血煞"二字,正在疯狂啃噬地面的血迹,而血迹被啃噬处竟浮现出青鳞寨的地图轮廓,地图上用精血标注着十三条逃生密道,其中十二条已被血煞教封堵,唯有一条通往黑瘴谷的"灵犀幽径"还未标记。
阿宁踢开祭坛后的暗门,翡翠软鞭探路,藤蔓触碰到密道墙壁时突然缩回——墙面覆盖着会蠕动的"噬石蛊",正源源不断地将岩石转化为蛊卵,那些蛊卵破裂时钻出的幼虫,竟长着与血煞教喽啰相同的面孔,连脸上的伤疤都一模一样,幼虫的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眼底深处却燃烧着幽绿的鬼火,那是被血煞教强行灌入的"夺魂蛊",而幼虫唾液中竟含有青鳞寨特有的"失语草"汁液,显然血煞教曾用族人的血液喂养这些怪物。
密道尽头是个堆满蛊卵的废窑,穹顶垂落着无数蛊虫茧,每个茧里都蜷缩着半人半虫的怪物,它们的指甲抓挠着茧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茧衣上还沾着未干的人血,血渍中隐约能看到青鳞寨的图腾,图腾的周围还有一些模糊的脚印,似乎有人曾在此挣扎过,脚印旁散落着几枚青鳞寨的疗伤丹药,丹药已被蛊毒侵蚀得发黑,丹药外壳却仍保留着"灵犀护佑"的刻痕,而丹药裂缝中渗出的膏体竟在地面形成微弱的荧光箭头,指向废窑深处的暗渠。
她掏出老妇给的地图比对,废窑的位置正好对应地图上缺失的一角,墙角堆积的人骨中,插着青鳞寨特有的雕花匕首,刀柄上刻着她父亲的名字"龙战",刀刃上还残留着半片血煞教的符纸,符纸上的咒语已经被鲜血模糊,却仍能辨认出"万魂祭蛊王,血玉镇灵犀"的字样,而符纸背面用指甲划出的正是黑瘴谷的地形图,图中血玉座的位置被刻满了诅咒的牙印。
来不及细想,她将随身携带的"焚蛊粉"撒满窑内,点燃火折子的瞬间,无数蛊卵在烈焰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茧中的怪物在火焰中扭曲,破茧而出时已被烧成焦炭,它们的残肢断臂砸在地上,溅起燃烧的蛊虫碎块,那些碎块落地后竟又长成新的蛊虫,蛊虫的眼睛是红色的,闪烁着复仇的光芒,它们振翅的声音组成了青鳞寨的战歌:"鳞光破夜,灵犀照渊,血煞不灭,誓不还山!"
战歌响彻废窑时,窑顶的破洞中突然洒下月光——那是祖母留下的信号,月光照在阿宁怀中的玉铃上,铃身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纹路,那是十二寨守护灵的图腾,图腾中青鳞寨的灵犀图腾角上还挂着她幼时丢失的银锁。
当她冲出废窑时,蚀月镇的上空已被血红色瘴气笼罩,镇口枯树上的尸体纷纷脱落,露出树干上用血画的巨大符阵,符阵中心是一只吞噬月亮的蛊虫,而手中的血书正在发烫——那滴血的玉铃图腾,竟与她怀中陶罐上的朱砂符号完美重合,陶罐表面的求救符号渗出鲜血,在夜空中画出指向黑瘴谷的血线,血线的终点正是血书中标注的"血玉座"位置,而血线轨迹上竟漂浮着无数青鳞寨族人的残魂,它们化作萤火,为她照亮前路。
阿宁握紧翡翠软鞭,望向黑瘴谷的方向,那里的血色迷雾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凝视着她,迷雾深处传来万千蛊虫振翅的嗡鸣,如同地狱之门缓缓开启的声响,而她的祖母曾说过,这种声响预示着苗疆最黑暗的时刻已经到来,只有灵犀一脉的传人以血为引,敲响玉铃唤醒十二寨的守护灵,才能阻止这场浩劫。
此刻,她感到祖母留给她的玉铃在怀中发烫,铃身的纹路正与血书图腾共鸣,发出只有灵犀传人能听见的清越铃声,那铃声穿透血雾,让远处的蛊虫振翅声出现了片刻的停滞,而铃舌震动时,她后颈的灵犀胎记突然发光,映出祖母临终前的影像:"阿宁,血煞教以逆命蛊设局,欲借你纯血破咒后取而代之。
记住,血玉座下藏着十二寨的真魂,唯有灵犀铃与青鳞血共鸣,才能唤醒被封印的守护灵……"影像消失时,玉铃突然飞出她的掌心,悬停在空中自动旋转,铃身的十二道刻痕射出光束,在黑瘴谷方向撕开一道血色裂缝。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血书,终于明白父亲未写完的话——血煞教教主身中"逆命蛊",唯有青鳞寨纯血能破咒,而她,作为灵犀一脉最后的传人,既是血煞教的猎物,也是拯救苗疆的唯一希望。
但血书最后的血渍已凝结成咒文:"破咒者,魂归蛊渊,万劫不复。"翡翠软鞭在她掌心再次爆发出绿光,这一次,藤蔓上开出了久违的灵犀花,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十二寨的微光,照亮了她通往黑瘴谷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