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默，我父亲一家四兄弟感情不算多好，但也没到撕破脸的地步。直到那年夏天，我们林家祖坟那边出了件事，把潜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矛盾，炸得人仰马翻。
那天我爸和几个叔伯正在祖坟那边忙活，就发现不对劲了。原来祖坟中间，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悄悄挖了个坑，还往里填了不少石头、泥土，硬生生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坟包！不是我们林家的人，那是谁干的？
我爸当时就炸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找村里的老地主。老地主支支吾吾半天，才吐露是村东头的王老五干的，说是他一个远房亲戚，死了没地方埋，看我们祖坟风水好，就偷偷在中间占了个位置。
“占位置？凭什么！”我爸气得脸都红了，声音大得能震山，“那是我们林家的祖坟地！哪容得他一个外人随便动土？”
我二叔脾气也躁，直接就火了：“找他去！今天不把这破坟平了，这事没完！”
我三个叔伯，加上我爸，四兄弟都动了气，带着几个家里年轻力壮的侄子，就直奔王老五家去了。王老五也不是善茬，听说我们去了，不仅不肯认错，还仗着他那几个在镇上有点关系的儿子，跟我们吵了起来。双方人越聚越多，从吵架到推搡，最后差点动了刀子。我爸他们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对方又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眼看就快吃了亏。
就在这时候，我大伯母拉着我，让我跟她回家。我当时也懵了，不知道她想干嘛。到了大伯母家，她从床底下拖出一把铁锹，又找了几根粗木棍，塞给我一把：“小默，走，跟我去！把那狗日的坟给填了！”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大伯母平时看着挺和善的一个人，怎么突然这么凶？但看着她眼里的决绝，我没多问，接过铁锹就跟着去了。等我们到祖坟那边，冲突已经暂时平息了，双方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让谁。“住手！”大伯母突然一声喊，声音又尖又厉，所有人都愣住了。她冲到那新堆的坟包前，二话不说，抡起铁锹就往坟上砸。泥土混着石头噼里啪啦往下掉，我也赶紧上前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没一会儿就把那个冒出来的小坟包给填得严严实实，跟周围的土几乎融为一体了。
王老五气得跳脚，要上来打大伯母，被我爸他们拦住了。后来这事闹到了乡里，王老五家仗着有点钱，又找了关系，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象征性地赔了点钱给我们。但我们都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大伯母那天回去后，脸色苍白，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眼神特别冷。
这件事过去大概一两年，我们都以为王老五家会报复，或者至少心里憋着气。可谁也没想到，祸事却先找上了大伯母。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大伯母在院子里晒玉米，突然看到一条黑漆漆的小蛇，从墙角的洞里钻出来，游进了屋里。她吓了一跳，赶紧跟我大伯说，让他找东西把蛇弄走。
我大伯以为她眼花了，没当回事。可大伯母坚持说看到了蛇，而且那条蛇通体漆黑光滑，看着特别诡异！从那天起她就开始心神不宁，天天念叨着蛇的事情，但家里找了好几天，连蛇影子都没见到。
就在大家以为她只是吓着了的时候，大伯母开始频繁地咳嗽，身体也日渐消瘦。去医院一查，晚期肺癌。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把整个家都打懵了。大伯家本来就不富裕，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为了给大伯母治病，我们几家凑钱，我爸更是把准备盖房子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可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大伯母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
我大伯整日唉声叹气，守着病床掉眼泪。弥留之际，问大伯母，百年之后想葬在哪里，是骨灰送回我们林家祖坟，还是就近选个地方。大伯母躺在病床上，意识已经模糊了，但她突然清醒过来，指着窗外，又指了指我们林家祖坟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说：“就……就在那里……”
我们都愣住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正是祖坟中间那片曾经被人占过、后来又被大伯母带人填平的地方。所有人都明白了，她是想葬在那里！
大伯母最终还是走了。按照她的遗愿，我们把她葬在了那片坟地，就在祖坟的正中间。奇怪的是，我们那天去填那个新坟包的时候，特意把土夯实了，可没过多久，那片地方就自己长出了几丛野草，而且那片区域的土，总感觉比别处要松软一些。
现在大伯母的坟已经立起来了，就在那两座老坟中间，显得有些突兀，又有些理所当然。我们几家没人再提当年填坟的事，也没人再去议论王老五家。有时候我晚上睡不着，会想起大伯母临终前的样子，想起那条一闪而过的黑蛇，想起那片神秘的坟地。
这世间有些东西，你说它没有吧，可大伯母的病来得蹊跷，走得也决绝；你说它有吧，又解释不清到底是什么在作祟。或许，人真的不能随便动逝者的地方，更不能随意亵渎阴宅的安宁。那片祖坟，那两座坟之间，现在成了我们林家谁也不敢轻易触碰的禁忌。我总觉得，那里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像那条黑蛇一样，悄悄潜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这世上的事，有时候真的比鬼神还难猜透。
还有村中的一个青年揣着对城里世界的憧憬，独自一个到百色搞建筑，想着年底能给家里盖新房，给他那老实巴交的爹挣点养老钱，就觉得浑身是劲。
有一天下午，毒辣的太阳把工地晒得像个蒸笼。工头突然把他叫出去，递给他一封电报。那是一种现在几乎绝迹的东西，泛黄的纸，黑色的铅字，扎眼得很。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拆开——“父病危速归”。
“病危？”他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爹今年才五十八岁，身体一直硬朗得很，除了有点老慢支，从没听说过什么大病。他顾不上工头诧异的眼神，连忙跑出工地，回到简陋的工地房拿了衣物
他买了最快一班的班车，一路站回了家。三天三夜没合眼，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爹，你一定要等我！
终于踏进家门，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爹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只见爹正坐在炕头抽着旱烟，看见他进来，还嘿嘿笑了两声：“臭小子，怎么跑回来了？他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好得很？病危？他指着他：“爹！电报……电报说你快不行了！电报没有发过呀”
那电报不知道谁发的！”他爹把烟锅往炕沿上磕了磕。，他当时那个火啊，“噌”地就上来了！他 在外面累死累活，不知道谁发个病危电报把我骗回来？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耍得团团转！他摔门而出，他在村里走了一圈，见人就骂，说不知道谁发假电报骗他，说他老糊涂了，心里憋着一股邪火，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没过多久，他揣着仅有的一点积蓄，又去百色。大概过了两个多月，村里人发电报给他，说他父亲去世了，叫他回来处理。他不信。他们叔伯只能处理了，过了段时间，青年回来见父亲不在了，大哭一场。亲年问村里人怎么回事，村里人说，说起来邪门。你爹走的前几天，确实说家里进了黑蛇，又细又长，有胳膊那么粗，盘在他床头。他让我们找，我们找了好几天，连根毛都没找到。”
“是幻觉？”他问。
“不是幻觉。”二大爷摇了摇头，“你爹年轻时，在邻村跟一个老道士学过几天‘帮死人做法事’和‘驱邪’的皮毛。但他懂点门道，他说那黑蛇是‘阴物’，是他之前给人做法事的时候，不小心招惹上的‘脏东西’，他自己也处理不了，只能硬扛着。”
“你爹是给人看阴宅阳宅，也帮人‘镇邪’过。”还帮死人做法事，一个叔伯接口道，“前阵子邻村老李家孩子病了，邪乎得很，请了好几个先生都没用，最后请了你爹去看。你爹去了之后，回来就说自己‘犯了冲’，让家里人烧纸谢罪，又给你爹做了场法事。可谁知道……”
二大爷接口道：“你爹后来身体就越来越差，还总说看见黑蛇。那黑蛇其实是你爹‘养’的一个‘阴差’，他做法事的时候，本该送走的东西没送走，反而把这‘阴差’给引到自己身上了。那蛇是来‘勾魂’的！”“轰！”他脑子像被雷劈了一样，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