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线索
鬓庭云2020-12-13 00:093,846

  可彦贞夺下烤鸡后,也只是随便挑了两块,然后又把一整包烤鸡送还柳敬手中。

  柳敬心满意足的,大口撕咬着烤鸡,待玩闹过后,还是与彦贞一道分食这烤鸡。

  因为房里没有多余的人,他们格外的开心嬉闹。

  彦贞打开梅子酒,干了一口,递给柳敬。

  柳敬回忆着方才彦贞鲜红色柔软的唇瓣沾染上酒瓶口的画面,不由得喉结滚动,咽下津液。

  柳敬接下酒瓶子,浅酌一口,梅子酒下肚,一瞬间点燃了柳敬清寒的脾腹。

  但因为明日还有考试,柳敬也只喝了这一口。

  彦贞却接二连三的闷,好像心里头装了不少伤心事,说不出来,就只能借酒浇愁。

  难得见彦贞会流露出如此伤情的神色。

  柳敬夺过彦贞酒瓶子,扔了出去,彼时彦贞已经面浮绯色,眼神迷离,半杵着身子侧卧在木板床上。

  柳敬夺过他酒瓶子,扔出去之后他还不解:“你干嘛要把酒扔了?我没醉,清醒着呢!”

  柳敬依着彦贞坐下:“发生什么事了?”

  彦贞不回答柳敬,只去拉扯柳敬的衣袖。

  柳敬嗔怪:“还说没醉,这都糊涂了!”

  彦贞听着这嗔怪,倒不像嗔怪,像索求什么的软语,眼里拨开了迷离,流淌着明了的意思。

  柳敬被彦贞醉酒后这个眼神着实惊着了,这人喝不得酒,现在要赶紧想办法把彦贞送回去了。

  彦贞:“想什么呢?”

  一个天旋地转,柳敬被彦贞带入燥热心堂,直接压到到木板上,木板发出剧烈的咯吱声,住在隔壁房间的弟子终于忍不住了,起身敲了了柳敬房间的门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打闹了?一会笑一会打的。”

  柳敬抬头,彦贞温热鼻息喷在柳敬面上。

  彦贞不耐烦的问:“谁啊?”

  房间外的那个弟子已经走了。

  月光温柔的穿过窗户,薄薄的洒在彦贞端正俊俏的五官上,柳敬在心底描绘过无数遍这一张容貌,他也思念过,可这一刻,面对清冷月色,他在纠结里,下狠力把彦贞推开了。

  彦贞半躺在一旁,神色迷茫。

  柳敬却非常清醒,冷风入户,终于把屋内的燥热减少了一些,柳敬翻窗取了一瓢暮湖里的水,回到房间后,把彦贞泼醒了。

  彦贞一个激灵从木板床上坐起,刚才他好像……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再看看抱着瓢的柳敬,彦贞自觉羞愧:“刚才,没怎么样吧?”

  柳敬放下瓢,背对彦贞:“没什么,你快回去吧。”

  彦贞略微整理衣衫,也不辞别了,慌里慌张翻墙走了,这糊里糊涂的,跌倒了暮湖里,噗通一声,暮湖面上激起水花来。

  柳敬转过身来,看着湖里的落汤鸡,眼角眉梢皆是笑。

  晨起,天边微光透过窗户,柳敬起身后,推开房间门,脑海里还清晰倒映着彦贞的眉眼,那些朦朦胧胧的意味化作淡淡的忧郁凝结在他的眸中。

  原本柳敬是有些困倦的,可耳朵里入得身前,房檐下两位子弟谈话后,这困倦之意顿时被一扫而空了。

  住在柳敬的隔壁一位绿衣弟子抱怨:“昨天晚上隔壁吵死了,打打闹闹的,一会撞门上,一会撞床上的,声音可大了。”

  另一位与绿衣弟子交谈的蓝衣弟子问道:“你确定是你隔壁那一间?”

  绿衣弟子:“对啊,怎么了?”

  蓝衣弟子:“你不知道你隔壁住的是那个柳敬吗?”

  绿衣弟子一脸惊疑:“就与被害的那个葛会,住一间的那个柳敬?”

  蓝衣弟子:“可不是,葛会昨天下午出事后,就被送去医馆治疗了。”

  绿衣弟子掩住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完了完了,闹鬼了!天呐!可怕!”

  站在两名弟子身后的柳敬默不作声,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也不能说没有什么神情变化。

  考试尚未结束,这贡院里就传出了两件了不得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一件就是葛会被投毒的事,一件就是柳敬房里闹鬼的事。

  总之柳敬房里闹鬼这事,被传广了,什么版本都有,而这比较离奇的一个版本也传到了文德书院里,说是今年有一个叫柳敬的书生沾上了霉运,考试休息的夜里,遇上了这世间最凶残的,最丑陋的恶鬼,专门是来害他不能通过乡试的,此人今年必然要在乡试上落榜了。

  彦贞听了,只觉得好奇,贡院里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题。

  乡试结束那天,彦贞就守在贡院门口,等着柳敬出来。

  人群里,即便柳敬那荼白色的圆领袍朴素简单,不起眼,可也掩不住柳敬衣服下的儒雅气质,和那一张秀雅迷人的容颜。

  彦贞不等柳敬走出来,便迎了上去,像往常一样,熟练的钩住那人的脖子。

  柳敬看了看彦贞勾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欲言又止。

  彦贞,“忘的快”,若无其事道:“你听说一件事了没?”

  柳敬:”什么事?“

  彦贞:”外面都在说你沾惹了霉运,引鬼上身了。“

  柳敬抿着的唇,突然微微上扬,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噗嗤“。

  彦贞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见了柳敬的笑颜:”你笑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柳敬摇头,不想解释,可又有些掩不住面上的笑。

  彦贞搂紧了柳敬,语气带了几分命令的意味:”你说不说?“

  柳敬收住了笑意:”好,我说,那个鬼,其实……说的就是彦公子。“

  彦贞勾着柳敬脖子的手顿了一顿,他回忆着那天晚上和柳敬在贡院房间里嬉闹的场景,还有后来发生的事情……

  引鬼上身?再次想起这个词,彦贞要被自己蠢哭了,他说的什么鬼话啊!真是丢死人了!

  柳敬见彦贞没有回答,便侧过头去看彦贞,彦贞耷拉着脑袋,神色古怪。

  柳敬:”其实你也不必在意,传言嘛,十有九假,我知道你是人不就行了。“

  彦贞是不在意传言的,他没想到柳敬的关注点不在于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柳敬他并不介意那天晚上自己出格的举动?那天晚上彦贞觉得自己是被酒烧昏了脑子,才会做出那过于逾越的举动,而自那一夜后,彦贞在试图去忘记那种感觉,还刻意的把自己对柳敬的喜欢也压制了,当然,这只是彦贞以为的压制。

  而对于柳敬而言,柳敬他自己在逃避,不想直面,就像明明知道暴风雪终归要来临,却还是不想积极应对,只想找个山谷避过去。

  然而,感情累积到一个点时,就犹如决堤的大坝,总要有一个宣泄口来宣泄,逃避不过是暂时的粉饰太平,暂时的伪装。

  苟玟投毒一事也算是有了最终的结果,那苟玟和朱子熙就是一伙的,这个弟子和朱子熙算是一个旧相识,整件事就是对柳敬怀恨在心的朱子熙筹谋的,然后找了这么一个旧相识苟玟来做,结果呢,柳敬没被害着,倒是让那位叫葛会的弟子因此错失了乡试资格。

  那葛会之前还以为是柳敬投毒要害他,没想到最后查出来人家害的是柳敬,他就是个受牵连的,医治好后的葛会咽不下这口气,把朱子熙告上了府衙。

  朱子熙家因为开的布行近来入了泰元府的制造局,又产量可观,府衙里的老爷们都对朱家一家是青睐有加。

  这厢便偏袒着朱子熙,从轻处罚了,葛会一个贫苦子弟也没办法深究,只好打碎了牙,忍着回老家备考下次乡试了。

  柳敬这边因为又没有受什么伤害,就更不可能去追究朱子熙了,柳敬不管,彦贞却是记了下来,彦贞还以为自乌梅汤,警告过朱子熙这厮后,朱子熙这厮收敛了,没想到是个不长记性的,一得了空就使些小心眼。

  彦府,书房,有衙门侍卫在夕阳落山后传来了信报。

  彦知府接过信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在看到信报结尾处时目光流露出了震惊。

  一向给侍卫一丝不苟形象的彦知府几乎不会外露自己的情感。

  这让侍卫暗中感到危险和不妙,可碍于身份,作为下属的侍卫也只能忍住心中的好奇,不敢多问。

  彦知府用烛火烧尽信报。

  烛火明明灭灭,侍卫猜不透彦知府到底对于此事进展到底有什么看法。

  末了,彦知府抚平自己锁紧的眉头,平稳对那送信报来的侍卫道:“再去查安州,这条线就连着定州。”

  侍卫接到彦知府通知后,立刻告退,着手去调查安州以及定州了。

  须臾,彦贞被传到了书房,在去彦知府书房的途中彦贞还遇上了蔡管家,蔡管家不像是从书房那边来的,似是刚从正堂处出来。

  蔡管家一如既往的对彦贞露出了和蔼亲近的笑容。

  彦贞看着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蔡管家,只觉得暖心。

  书房里,彦知府在伏案看一张地图。

  彦贞推开书房门来,扫视四周后,合上了书房门,走到彦知府身旁。

  彦知府的书案上平放着一张大祁十一路,二十六州的地图。

  地图上的,泰元府所在的依水路上的安州二字,被彦知府描红了。

  彦知府抬手指向安州二字,看向彦贞。

  彦贞大概猜测到是怎么回事了:“父亲,雁停阁的人难道与安州有关?”

  彦知府点头:“不错,但顺着安州理过去,此事恐怕是与定州也有关系。”

  彦知府说完后叹了一口气,此事若牵连到定州,可就麻烦喽。

  彦知府提起定州,彦贞就会想起柳敬,想起柳敬,彦贞就会想起几年前定州的那一场饥荒,那事后来是被朝廷外派官员解决了,可“解决”的终究不过是让官家看到的那一部分。

  “而且通过香云山那边传来的情报,可以确定一件事了,这些人就是经过长期训练,有备而来的,他们的根据地应该就是在安州,现下我们还在追查这些人的具体来历,这或许会是拿捏住何欲的一个突破口。”彦知府看着地图,神色庄重。

  彦贞十指交叉,与彦知府一同陷入了沉思。

  他们在深入了解何欲的同时,何欲也在想方设法的找突破口攻破香云山。

  自从上次避风谷一役,雁停阁的人悉数被彦家子弟挫杀后,何欲又加派人手盯紧了,只不过这次雁停阁的人盯住的可就不仅仅是香云山了,还有那管理着泰元府的彦知府。

  小院里,柳敬的母亲刚端上一个菜后,便扶着摆菜的桌子咳嗽不止。

  似乎是因为近日来秋风太凉,所以柳敬的母亲才咳起嗽来。

  柳敬扶母亲坐下,让母亲休息,自己去了厨房把剩下的菜烧好,端上了桌。

  看着柳敬烧的,热气腾腾的菜,母亲脸上浮起了欣慰的笑容,母亲夹了一块头柳敬烧得菜,这滋味居然比她自己烧得还好。

  母亲抬手揉了揉柳敬的头:“敬哥长大了,母亲不用担心了。”

  柳敬看着面容憔悴的母亲,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高兴一些,他在尽可能的去为母亲献上自己的孝心,从小到大,他都努力在做一个乖孩子,不让母亲为他费心。

  饭过,柳敬偷偷从母亲房间的抽屉里摸出了一块碎银。

  他要上街去给母亲开药,但他也知道,如果就直接告诉母亲他要拿这些银子去开药,母亲是决计不同意的,因为母亲宁可自己省钱不治病,也要存钱给柳敬念书,母亲知道,将来柳敬去祁京赶考还需要一大笔银子。

  柳敬借着去找彦贞的由头,出了小院,母亲也没有追问。

继续阅读:第二十四章 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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