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的动作立刻顿住了。
莫如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你是胡嬷嬷对不对?嬷嬷,您怎么——”
胡嬷嬷是母亲从前身边的嬷嬷,莫家出事的时候,奴仆全都被抓走,莫如柳从来没想过,她还能有再见到这位的机会。
可胡嬷嬷怎么会在宋家的别院里,还把脸和嗓子伤成这样?
莫如柳冲出口的问话又顿住了,只一双眼透着急切。
另一边,胡嬷嬷却摇起了头,动作之大,让她整个人都跟着摇摇晃晃了起来。
胡嬷嬷一只手指向自己,似乎是在极力否认着她的身份。
莫如柳看在眼中却越发确定,心中的疑惑也更深。
她还想说什么,胡嬷嬷却又将注意力投向了地上的尸体。
莫如柳叹了口气,感到那阵晕眩去了不少,只能暂时将疑惑压下,重新站起身子,先处理这件最要紧的事情。
“后院,后院有个池塘,把他丢进去就好了……”
耽搁了不少功夫,男人的身子已经开始僵硬变凉,莫如柳攥着他硬邦邦的手腕,不由得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胡嬷嬷垂着头,手上默默地加大了力气。
有了胡嬷嬷的帮助,两人很快将这男子塞进一个麻袋里,正准备趁着无人时出发,忽然听见阵阵混乱声,隐隐约约地从前院的方向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莫如柳直起身子。
……
前院之中,宋之霜再一次被吴嬷嬷从睡梦中唤醒,却完全没了先前的脾气。
“夫,夫君……?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听见祁华昭到别院来的消息时,宋之霜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一般,等到她急急从屋中 出来,亲眼看见站在庭院中的男人,宋之霜险些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祁华昭独自一人站着,双手背在身后,看见宋之霜出现,那一脸慌张的模样,他眼底便有掩饰不住的厌恶一闪而过。
等他大步上前,又已经恢复如初。
“这等大事,夫人为何要瞒着我?”皱眉看向宋之霜,祁华昭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他一双眼睛也朝着宋之霜的小腹看了过去。
宋之霜见状脚步一顿,面上也变得讪讪的:“夫君知道了?”
祁华昭冷冷地哼了一声:“胡闹!”
他一张脸冷得厉害,身上也跟着带上了凛然气息,宋之霜不由得抿了抿唇,心底发虚。
“姑爷从京中赶来辛苦,外面还刮着风,二位有什么话,要不,要不还是到屋中说吧?”见着两人之间气氛不妙,吴嬷嬷连忙陪着小心,上前打圆场。
宋之霜也深吸一口气,又挤出个讨好的笑容。
“是,是啊夫君,先进屋吧……”
祁华昭冷厉的眼神却并未有半分动摇,而是朝着院中各处又扫了过去。
他眼风如刀,所过之处,一众下人都忍不住垂下脑袋,有些受不住这阵气势。
宋之霜的心跳也跟着越发无序。
她知道自己留下的借口瞒不住祁华昭多久,他迟早要发现自己有孕的事情。
可宋之霜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得知夫人有孕,祁华昭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
到底是做贼心虚,宋之霜的心高高提着,晃荡得她浑身都跟着发抖起来。
安静了许久的腹中也忽然传来一阵抽痛,宋之霜呻 吟一声,忍不住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小姐!”吴嬷嬷见状大惊,连忙冲上前去,连称谓都忘了,“您没事吧?”
宋之霜忍着痛,连嘴唇都咬得发了白。
祁华昭回过神来,垂眸看着宋之霜一脸痛苦的模样,迟疑片刻,还是将袖子一甩,沉默着朝屋中走去。
宋之霜和吴嬷嬷连忙跟上。
进到屋中,吴嬷嬷搀扶着宋之霜坐下,给她拿来了靠枕和毛毯,又忙着让丫鬟去熬一贴安胎药过来。
祁华昭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屋中人进进出出,好一番忙活,却始终一动不动。
宋之霜表面捂着肚子,实则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他,见状心里越发没底。
“嬷嬷,你们先下去吧,”她努力镇定下来,“我无事,我和夫君说一说话。”
见状,吴嬷嬷也只能听命。
屋中很快安静下来,房门关上,宋之霜撑着腰身,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
“这事儿……这事儿是妾身的不对……”
硬着头皮开了口,宋之霜一边承认错误,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祁华昭的表情。
“妾身是想给夫君一个惊喜。”
“惊喜?”
祁华昭似乎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嘴唇弯了弯,语气却没有半分缓和。
“夫人怀着身孕,却跑到这别院里躲着,不知道是想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宋之霜张了张口,被质问得脑中一片空白。
她咬紧牙关:“夫君……是,是妾身胎相不稳,所以才想着到别院来静养,夫君公务繁忙,妾身不想让你过多担忧。”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祁华昭面上的神情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宋之霜见状连忙再接再厉,大着胆子扯住了祁华昭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妾身是不想给夫君添麻烦嘛……出发前那日,妾身本想告诉夫君,谁知夫君竟然想与妾身同行,若是你知道妾身有孕,岂不是更要放下公务前来,这怎么行?”
祁华昭冷眼看着宋之霜在自己面前演戏。
按她这番话说来,这还成了他的不是?
“妾身实在是不忍夫君辛苦,夫君倒是好,反而生起妾身的气来了!”宋之霜见祁华昭又不应声,也只能继续半真半假地撒着娇,“妾身是为了谁啊?”
她嘟着嘴,嗔怪地朝祁华昭看去。
一番撒娇讨好下来,祁华昭面上的冰霜却没有半分要消融的意思,甚至比方才更甚,那双眼睛漆黑如点墨,定定地朝着宋之霜看来。
两人离得很近,宋之霜能轻而易举地在祁华昭眼中,看到自己一脸的惶惶不安。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慌得已经无以复加:“夫,夫君——”
“表妹在什么地方?”祁华昭忽然打断她的话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