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也变得越发坚决起来。
宋之霜见状,眼中不由得闪过了急切的光芒,刚想继续开口,碍于人多眼杂,到了嘴边的话便硬生生地拐了个弯。
“盛公子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不若还是再好生将养两日,也好让尤夫人放心。”
闻言,刘氏的表情便也跟着变了变。
若是盛怀安离开尚书府后又出了什么意外,那也不太好。
“是啊,盛公子眼下可有什么不适?还是让府医再进来看看为好。”
刘氏半真半假地跟着劝了一句,盛怀安却又朝着刘氏拱了拱手。
“多谢老夫人挂怀,在下当真已经完全好转,麻烦府中一晚已经是过意不去,不能再得寸进尺,在下心意已决,还请老夫人莫要再提。”
分明是宋之霜先开的口,盛怀安却字字句句都对着刘氏,整个身子更是背对着宋之霜,不曾有半分要转过来的意思。
他这幅模样,宋之霜一眼能看出是在避谁的嫌。
宋之霜抿紧了嘴唇,昨晚与今日的反差太大,她一时间险些控制不住自己面上的表情。
刘氏这回倒是没多想,也想不到昨晚这间屋中究竟发生过什么。
盛怀安将话说得这样明白,刘氏便也放心下去,正准备将尤夫人的情况也和盘托出,便听见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屋中几人都听见了这阵动静,纷纷转过头去,片刻之后,秀山出现在门外。
他气喘吁吁,一眼看见屋中这么多人又愣住了。
“老夫人?您,您怎么也在?”
见着秀山,刘氏顿时便把盛怀安的事情放到了一旁。
“是华昭回来了吗?”
祁华昭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刘氏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他,眼下看着秀山粗气直喘的模样,先问了一句,随后又控制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秀山见状连忙摆着手,“老夫人放心,大人好得很,小的是来找盛公子的!”
这两句话连在一起,刘氏不由得又愣住了。
秀山客气却急切地朝着刘氏点头哈腰一番,立刻转头看向盛怀安:“盛公子,大人今日在大理寺审理那些绑架您的山匪,需要您去做个证人。”
秀山得了命令,自然是先去了盛家,却扑了个空,只见到了翰墨,又连忙又往自家尚书府中赶,累得大汗淋漓。
说完了话,他才想起来盛怀安的情况:“盛公子,您身体还行吧?”
盛怀安点头的动作十分利落:“我无事,秀山侍从,咱们这就过去吧。”
……
与此同时,莫如柳也在大理寺的屋中听到了同样的话。
“提审郭嬷嬷?”她微微瞪大了双眼。
郭嬷嬷的行为虽然过分,但并不复杂,恶奴欺主也要动用公堂审理?
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看向祁华昭的目光,明晃晃地写着疑惑。
祁华昭八风不动,看出莫如柳想问什么,却并不回答,只点了点头,还是那副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模样。
“女医已经给你验过伤,等到了公堂之上,你将那日的情况说明便可,不必紧张。”
闻言,莫如柳才当真紧张起来。
那日在将 军府中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可在那之前,莫如柳是从母亲所在的别院归来。
若是在公堂上提起此事,难免不会被什么人听了去,再横生枝节。
这么想着,莫如柳便小心翼翼地朝着祁华昭投去了一道目光。
“姐夫……我还从来没有上过公堂,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是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吗?”
听出她的试探,祁华昭垂下目光,仍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表妹只要说你力所能及的便好,若是不知道便也如实说来。”
莫如柳便也明白过来,心下有了几分计较,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话已经说完,祁华昭却仍然站着没动,莫如柳等了片刻,忍不住抬起头来,便又迎上了祁华昭一双含着深意的双眼。
不知为何,莫如柳的心中忽然打了个突。
“姐夫还有什么话要叮嘱的?”她顿了顿方才开口。
祁华昭的眉头便又不甚明显地皱了一下,似乎正在思忖,又过了片刻才压低声音。
“一会儿要审的不止郭嬷嬷这一桩案子,牵涉甚广,有贵人前来旁听,表妹切记,谨言慎行。”
眼前的祁华昭表情严肃,嘴角紧抿,莫如柳自从来到尚书府,还从未见过他露出这般模样。
再加上祁华昭话中的内容,莫如柳越发紧张起来。
郭嬷嬷欺主,能和什么大案牵涉在一起?
这怕是不太现实,可郭嬷嬷却是宋家的下人,难道……
莫如柳悚然一惊,背上好像也冒起了一层凉意。
她连忙正色,朝着祁华昭郑重地点点头,“姐夫放心,我明白了。”
祁华昭的眉头却也只松开少许,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沉默着后退两步。
“半个时辰后开始,到时候会有人带你过去,我要先去处理一些事情,便不久留了。”
顿了顿,他又对上了莫如柳的双眼。
“表妹,”祁华昭这回开口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千万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因着祁华昭这反常的叮嘱,他走后的半个时辰里,莫如柳便一直在反复想着他说过的那几句话。
祁华昭今日要审的恐怕是和宋家有关的案子,还有贵人坐镇,看起来,应该声势不小。
他上一次针对宋家的计划被中途搅了局,那这一次又能成功吗?
还有那位贵人,又是何方神圣?
时间照常流过,半个时辰一到,便有几个大理寺的官差前来,将莫如柳带着往公堂而去。
刚一走出院门,莫如柳便立刻发现有些不同。
昨天还冷冷清清的大院里,眼下已经站满了人,大多穿着大理寺的公服,还有一些全副武装,手里还举着长枪。
人人表情肃正,目不斜视,在这样的烘托下,氛围顿时就变得紧张起来。
越靠近公堂,紧张的氛围便越浓厚,直到莫如柳走到屋中才知道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