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主屋。
莫如柳离开后，祁华昭三言两语糊弄了宋之霜，让下人送她到屋中睡下，自己则是快步走了出去。
拐过一个弯，秀山正等在一个无人的角落。
“主子。”见着祁华昭出现，他连忙躬了躬身，又从背后拿了一样东西递了上去。
祁华昭接过去看了一眼，是一件带血的衣裳，看式样正是莫如柳的。
大 片血迹在袖口晕开，看上去甚是骇人。
“拿去处理掉，不要留痕迹。”祁华昭看着这衣裳的眼神却很是平静。
秀山缩了缩脖子，又将衣裳收回自己手中。
他和自家主子连夜赶到别院，本想先暗中观察一番，没想到却碰上了那样的场面。
想着看似文文弱弱的表姑娘竟然会动手杀人，秀山不由得又打了个哆嗦。
这也就罢了，可主子却还让他帮着善后……
“此事要保密，莫要让任何人看出异样。”
察觉到秀山的情绪，祁华昭垂下头，语气还是很淡。
“包括表姑娘本人。”
秀山一凛：“小的明白！”
“嗯，去办吧。”
看着秀山离开，祁华昭却仍是停留在原处，望着莫如柳原本住着的那间小院的方向。
眼下那边一点儿灯光都没有，取而代之的则是不远处的一间院落亮了起来。
想着莫如柳方才的拒绝，祁华昭的嘴唇再次抿成一条直线。
明明已经到了这样你死我活的程度，莫如柳为何还要帮着宋之霜遮掩？
断断续续的回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祁华昭皱着眉头，似乎马上就要抓住最关键的一点。
片刻后，他忽然双眼一亮。
……
莫如柳被看守着在偏院中睡了一晚，时刻担心着自己那身带血的衣裳，不曾有半刻安眠。
好不容易捱到天色大亮，她正想起身过去探探，便见着赵嬷嬷又出现在屋中，手里还拿着一个熟悉的包袱，正是莫如柳的。
莫如柳瞳孔微缩。
“表小姐既然起了身，便赶快收拾东西吧，”赵嬷嬷倒是没发现她的异样，“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包袱塞到莫如柳手中。
莫如柳抱着包袱，定了定神，看赵嬷嬷没有任何要问起那衣裳的意思，也跟着放下心去。
“马车为何在外面？”她这才问道。
赵嬷嬷冷冷地看她一眼：“姑爷要接小姐回府，表姑娘若是有话，不妨去主屋问问好了。”
能离开这个地方，莫如柳自然是乐意至极，闻言连忙收拾起来。
只是她原本还想再去找胡嬷嬷一趟，如此一来却没了机会。
一炷香的功夫后，莫如柳便背着包袱来到了别院门前。
祁华昭和宋之霜已经坐上了马车，听着声音，宋之霜打起窗帘，露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
她眼下青黑得厉害，眼中也没了神采。
昨夜那样闹了一场，饶是祁华昭最后道歉认错，却还是没进宋之霜的屋子。
宋之霜干等一 夜，只听见他在主院来回进出的声音，至于去了哪里，她一时间不敢细想。
为了那“私奔”的计划，宋之霜在院中做了不少安排，若是被发现……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吴嬷嬷悄悄回来，告诉她一切已经处理干净，宋之霜才算勉强放下了一颗心。
这会儿看着完好无损的莫如柳，宋之霜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这小浪蹄子，竟然就让她这么躲过去了！
迎上宋之霜滴血般的目光，莫如柳身子一个哆嗦，怯怯地停住了脚步：“表姐……我来晚了……”
车窗后，祁华昭的侧脸一闪而过，似乎只是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宋之霜按住心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催促着莫如柳上了后面的马车。
罢了，这次不成，还有下一个机会！
且让这小贱 人再多活几日！
想到这儿，宋之霜忽然眼珠一转。
莫如柳暂时还不知道宋之霜又起了什么心思，她一股脑地钻进马车，便埋头在自己的包袱里翻找起来。
她只随身带着几件衣裳，还有几本书，这会儿全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包袱里。
那件染了血迹的衣裳确实不见了。
看赵嬷嬷和宋之霜的态度，应是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要命的一关，莫如柳算是闯过去了。
她长舒一口气，靠在摇晃着的车壁上，不由得又想起胡嬷嬷来。
遇到胡嬷嬷是个完完全全的意外，先前来不及，惊魂落定之后，莫如柳忍不住思考得更多。
莫家出事之后，所有奴仆都被抓走，便是不死也都充了公。
可胡嬷嬷却出现在这宋家的别院里，看其他丫鬟婆子对她的态度，明显也不是被宋家暗中救助的模样。
这其中都发生了什么？
还有那个她没机会前去的区域，似乎也神秘得很。
看样子，这座别院并不一般，她还得再想些办法过来探探才是。
有祁华昭在，回程一切顺利，傍晚时分，一行人便回到了尚书府中。
刘氏听见消息，亲自出来迎接，看着祁华昭与宋之霜之间冷淡别扭的模样，脸上不由得也挂起了一丝愧疚。
说实话，刘氏也不知道儿媳有孕的这个消息，到底是怎么让祁华昭知道了去的。
简 单寒暄一番，祁华昭心里有事，又把公务繁忙的借口搬了出来，率先离开。
莫如柳也不欲在宋之霜眼前打转，同样告辞离去，前院中一时间只剩下宋之霜和刘氏。
见着儿媳望着祁华昭离开的方向，一脸的魂不守舍，刘氏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华昭就是这样一副性子，你莫要理他，等过上几日便好了，霜儿你放心，他听说你怀了身子，着急得很，这是在嘴硬罢了。”
宋之霜本是在担忧祁华昭的表现，从别院回来这一路，祁华昭只顾低头沉思，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
离府前刚修复的关系便又冷淡成了这样，她心里不可能不急。
这会儿听着婆母的安慰，宋之霜却又忽然回过神来。
不是因为刘氏的话，而是她想起了另外一件更要紧的事。
刘氏也在这时候继续道：“正好，我刚将与尚书府相熟的人家选了几个出来，咱娘儿俩一起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