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祁华昭的双眼，莫如柳几乎要肯定他知道了什么。
难道这便是他今日前来的理由？
莫如柳抿了抿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祁华昭静静地等待着，一双眼与莫如柳对视，里面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他在等着莫如柳开口道出实情。
只要她揭露宋之霜的真面目，之后的事情，祁华昭已经想好了一切对策。
宋之霜，还有宋家，他都不会放过。
宋之霜站在两人身外，用力屏住呼吸，胸口都跟着发胀。
祁华昭近在咫尺，宋之霜不敢轻举妄动，只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莫如柳不放。
若这小贱 人当真和那书生有了接触……
宋之霜不敢再想下去。
“怎么，这个问题表妹很难回答不成？”屋中静默片刻，祁华昭再度出声打破。
莫如柳定了定神，终是摇头：“只是在回忆罢了，别院中除了姐姐和我，便只有一些奴仆，并没有心怀叵测之辈。”
她否认得格外干脆，便是祁华昭也不由得愣了愣，望着莫如柳的眼神带上了不解。
莫如柳眼神坦荡。
母亲还被宋府捏在手中，她不能就这么戳破宋之霜的阴谋。
况且，保持现状，才是最能让宋之霜害怕的。
“姐夫是在担忧表姐吧？别院很是安全，我陪着表姐，不会有事的。”想到这儿，她又多嘴一句，俨然是娘家人的做派。
祁华昭的唇瓣又抿紧了。
如此好的机会，她为何还要帮着宋之霜隐瞒？
难道莫如柳并不是受到胁迫，而是心甘情愿，和宋家沆瀣一气？
想到这儿，祁华昭的心情忽然变得极为糟糕。
“夫君，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另一边，宋之霜倒是彻底活了过来，长舒一口气，重新上前要挽起祁华昭的胳膊。
祁华昭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宋之霜扯着自己的衣袖，目光却依旧落在莫如柳身上。
莫如柳身子一顿，随即慢慢垂下头去。
那阵烦闷感在祁华昭胸口涌动得更加剧烈。
“夫君？”他的袖子这时候又被宋之霜扯了两下，力度稍微有些大。
敛下心神，祁华昭只能按捺住内心的反感，朝着宋之霜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是我误会了，夫人莫怪。”
宋之霜看着他冷清的模样，忍不住又皱了皱眉，想发作，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虽然这件事是子虚乌有，但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节外生枝。
再说，莫如柳这个贱 人还在屋里。
想到这儿，宋之霜又朝着莫如柳看去。
“都是你姐夫大惊小怪，扰了妹妹的清梦，吴嬷嬷！你送妹妹回房休息，再让人熬些安神汤，压压惊。”
她扬起声音吩咐，吴嬷嬷立刻会意，赔着笑走到莫如柳身边：“表小姐，老奴伺候您回去。”
莫如柳仍是柔顺地点了点头。
得知事情没成，宋之霜这会儿自然是要想着怎么善后。
好在祁华昭出现，她大概也不敢继续生事，想着，莫如柳离开的动作也十分果断。
背向祁华昭越走越远，她没能看见男人再次变得复杂的眼神。
刚离开主院不久，吴嬷嬷便换了脸色，上前两步，一把掐住了莫如柳的胳膊，胁迫着她往小院走。
“闭上嘴，安安静静的。”她语气阴狠，可声音中的慌张，便是刻意压低过也明显得很。
莫如柳哆嗦了一下，沉默不语地老实跟上。
她在主屋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希望胡嬷嬷已经将那尸体处理干净了。
如果没有……
莫如柳垂在身旁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匕首还揣在怀里，但她不想再这么做。
吴嬷嬷押着她往小院走，路上还和几个婆子打了招呼，待莫如柳回到熟悉的院门前时，这里已经聚满了人。
宋府的婆子们将小院包围得严严实实，赵嬷嬷打头站着，见莫如柳从外面回来，还完好无损，眼中也露出了惊诧的光。
“进去。”
吴嬷嬷二话不说，一把将莫如柳推进小院。
莫如柳被踉踉跄跄地推搡到屋中，房门一开，闻到一阵清新的梨花香气。
她却屏住呼吸，双眼朝着地上扫去。
有人拿了油灯进来，将这不大的房间照得亮如白昼，一切阴影都无处遁形。
到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样的痕迹。
尸体消失了，地上的血迹也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莫如柳的一颗心猛地落回了原位。
不过还不等她松一口气，便又被吴嬷嬷一把揪住了衣领。
“贱蹄子，这三更半夜的，你在外面干什么？”
确认屋中没有那书生的存在，吴嬷嬷自己也松了口气，对上莫如柳的时候，不觉更加凶神恶煞。
这该死的贱蹄子，怎么每次都能躲过去？
有这么巧的事？
吴嬷嬷皱着眉头，眼中又出现了怀疑和不解。
莫如柳思绪飞转，面上却仍是哆哆嗦嗦：“我，我今晚不知怎么，头疼得很，喝了宋小姐送来的安神汤也不管用，而且还觉得屋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开了窗也散不去。”
“我在屋里呆得实在难受，想起后院有个小池塘，便想着去透透气，回来的时候听见前院混乱，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这才过去看看……”
随口编造着，莫如柳又变更加瑟缩。
“吴嬷嬷，我真的不知道是主君来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吴嬷嬷一直死死盯着莫如柳，见她面上除了害怕和慌张什么都没有，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你今晚一直在后院？”她沉声道。
莫如柳拼命点头。
顿了顿，吴嬷嬷松开手，却又毫无征兆地给了她一个大耳光。
“小贱蹄子，今天算你走运！”
莫如柳顺势跪倒在地，连连称是。
吴嬷嬷冷眼听着她求了片刻，心里的恶气消得差不多才又踢了莫如柳一脚。
“起来，跟我走！”
祁华昭到了别院之中，莫如柳这个与表姐关系甚笃的妹妹，便不能住在这样一间破落的下人房中了。
直到被关进另一间更好的屋中，莫如柳的心还是有些摇摇晃晃，坐在桌边，不住地回想着方才的场景。
她的眼神忽然一变。
不好！
她换下来的衣裳还在那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