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是母亲的回信，宋之霜顿时顾不上再和莫如柳斗气，连忙接过来打开。
匆匆看了一遍，再开口的时候，宋之霜的语气便变得缓和了不少。
“起来吧。”
听着她忽然的转变，莫如柳也跟着警觉，一边站起身，一边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宋之霜和她手中的信。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宋之霜将信纸往旁边一搁，态度变得越发平静，仿佛刚才那个暴怒的人不是她一样。
莫如柳抿了抿唇，这回却没作声。
宋之霜果然还有后话：“你母亲这会儿身子还没完全好转，你去看了也没用。不过，我娘倒是已经替你选好了亲事，等过几日，我带你回家相看。”
她自然不能对莫如柳说实话，先前的说辞倒是正好能派上用场。
莫如柳顿了顿，方才小声道：“不知是什么人家？如柳也好做些准备。”
提起这人，宋之霜眼底出现了一丝遮掩不住的兴味。
“是我一位远房堂兄，长得一表人才，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性子，你嫁过去，日子定是不错。”
莫如柳垂着头，闻言身子却又一颤。
“宋小姐不是说，要送我到江南去……”
兴致被打断，宋之霜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小——”
开口想骂，宋之霜又想到信中母亲的叮嘱，不忿地忍了下来。
“这是家中的安排，嫁给李家的族亲难道不比江南的小商户来得滋润？你是个没见识的，就不要多话，安安心心备嫁便是！”
顿了顿，她又道：“这样，明日 我让绣娘上门，替你做几身漂亮衣裳，胭脂水粉，我让丫鬟上街去买些好的回来，相看那日，你好好打扮，定能入了我堂兄的眼。”
听她这话，仿佛已经认定了这门亲事。
莫如柳咽了咽口水，也只能老实称是。
见状，宋之霜眉心的那点不悦才消退下去，甚至招手让莫如柳到她身边去坐下。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表妹，还帮了我这么一回，我怎么也不能亏待了你。如今我身怀有孕，你也不必再辛苦，正好安安心心地在房中绣你的嫁衣便是。”
宋之霜还从未用这种温和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莫如柳被她握着手腕，强忍着想打哆嗦的冲动，抬头露出一对有些泛红的双眼。
“宋小姐……小姐大恩大德，如柳不敢忘怀！如柳一定好生准备！”
“那就好，”宋之霜的笑容越发温柔可亲，“待离开尚书府，就把这些日子的事情都忘了，好好地，去过你自己的日子。”
……
从主屋出来，莫如柳只觉双腿发软，坚持着走回自己屋中，方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
和宋之霜虚与委蛇了大半天，她也没得到多少自己想要的信息。
在别院没能杀得了她，宋家这是立刻又换了计划，想来她们给自己相看的夫婿，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家。
宋之霜的远房堂兄？
莫如柳定了定神，在脑海中回忆一番，可宋家家大业大，她又只是个寄养的孤女，一时间毫无印象。
无奈之下，她只能让春茗出去打听消息。
春茗前脚刚出了院子，后脚就脸色煞白地回来了。
“小姐，前院后门上都，都有宋小姐的人！奴婢说要出去替小姐买胭脂水粉，那丫鬟立刻去代劳了。”
莫如柳的眉头蹙得更紧。
先前宋之霜待她也不好，却从来没有用上这样的手段，看来是别院的失败把她逼急了。
这要如何是好？
春茗被拦了一道，这会儿也心急得很，忍不住道：“小姐，要不奴婢去求祁大人？”
“不可。”莫如柳却连忙摇了摇头，“宋之霜既然派人守门，想来也在盯着咱们这边。”
这种时候，万万不能莽撞行事。
“你先回去吧，让我再想想。”她敛下眉眼，认真地思索起来。
莫如柳回院后的一番活动，很快便传回了宋之霜耳中。
她倚靠在软塌上，正喝着补药，听见丫鬟的话，忍不住冷笑一声。
“娘说的还真没错，这贱蹄子果然最会装腔作势！让她逃了一次，可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方才送来的信上，李氏不光说了自己的打算，还指点了宋之霜一番，要她千万把莫如柳看好。
想着母亲言辞中透露出来的意思，祁华昭到别院去也和莫如柳不无关系，宋之霜攥着勺子的手便又紧了两分。
她得赶紧把这小贱 人从尚书府弄走。
“吴嬷嬷，你抓紧时间去办，让人早些过来裁衣，该准备的东西也趁早备全。”她抚着小腹，冷冷望向书房的方向。
差错越来越多，这件事该结束了！
有了宋之霜的吩咐，吴嬷嬷动作飞快，本该明日到访的布庄裁缝，下午便到了莫如柳院中。
吴嬷嬷亲自前来镇场，一双老眼直勾勾地盯着莫如柳和春茗，不给她们半点机会。
上好的胭脂水粉也很快被送了过来，还有不少首饰，看起来都不是凡品。
为了尽快把莫如柳嫁出去，宋之霜还真是没少破费。
看着屋中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莫如柳的眉头也跟着越蹙越紧。
这几日，她也想了不少办法混出府外，可却都没有成功，宋之霜似乎是铁了心要把她关起来。
裁缝赶制衣裳的时间是五日，眼下已经过去一半，待衣裳送到，恐怕就来不及了。
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莫如柳忍不住叹了口气。
莫非她真的要去求祁华昭？
可这样一来，她几乎等同于和宋之霜正面翻脸。
对于母亲来说，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再者说……若是这般，她就得将实情一一向祁华昭道出。
莫如柳虽然已经怀疑他知道了什么，可想到这儿，她仍是犹豫。
想起在别院那晚，她故意忽视了祁华昭的暗示，莫如柳又觉得有些心虚。
男人冷淡的模样出现在她脑海当中，莫如柳的心绪也跟着纷乱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一响，春茗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小姐，打，打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