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莫如柳瞪大双眼，连忙上前抓住春茗的手腕。
春茗一看就是狂奔而来，身上的衣裳都有些凌乱，揪着衣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身上有些凉，莫如柳忍不住又道：“你到府外去了？”
这些天，春茗一直在院中寻找出府的机会，却始终没能成功，莫如柳甚至已经快要放弃了。
“正是！”
春茗用力地点了点头，又调整着呼吸。
“中午时候，后门那边不知为何空无一人，奴婢便看准机会溜了出去……”
停下来喘了一大口气，春茗反手抓住莫如柳，眼神急切。
“小姐，大夫人给你说的亲事，您千万不能答应！那人，那人——”
李源，李氏大夫人娘家的远房侄子，京中小有名气的浪 荡子，花街柳巷的常客，酒桌赌场的熟人。
他年龄也不算小，却是一事无成，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曾经娶过一位妻子，很快又不明不白的去世。
名声传开，京中的正经人家便对他避之不及，婚事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
听着春茗打听到的这一系列消息，莫如柳不仅没有惊慌，反而还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知道宋府打着的是什么主意，她倒是不担心了。
“小姐，您不知道，下午奴婢去打听这位李公子的时候，外面那些人的眼神都……”
春茗撇了撇嘴，又变得更加担忧。
“大夫人怎么能这样做，小姐，不然过几日相看，您还是找个借口，不去了吧？”
说着话，春茗自己也抿了抿嘴，感到怕是有些异想天开。
宋家决定的事情，岂能容得自家小姐插嘴？
莫如柳已经回过神来，拍了拍春茗的胳膊，开口时声音很是镇定。
“你放心，这人我是一定不会嫁的。”
特意给她选了这样一位夫婿，不就是想继续将她捏在手里，李源是李氏的娘家人，如此一来，莫如柳连跑都跑不脱。
她语气坚定，春茗的心也跟着没有先前那么慌乱，却还是惴惴不安。
“那小姐您想怎么办？”
莫如柳垂下目光，思忖片刻，让春茗去取了信纸过来。
李氏和宋之霜虎视眈眈，此事她定是使不上力，或许反其道而行之，还有一线生机。
莫如柳笔走龙蛇的时候，书房之中，祁华昭也听到了关于李源的这些消息。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秀山，面上没什么表情，却能让人清清楚楚地察觉到他的不快。
从别院回来后，虽然莫如柳没有按照祁华昭的想法揭穿宋之霜，他也没有就此放松对宋之霜和宋家的关注。
先是安排人潜入别院，现在又替莫如柳找了这样一个“好人家”。
祁华昭扯了扯嘴角，不出声地冷笑着。
这就是宋之霜说的姐妹情深？
她口中怕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这位李公子家住何处？”将听来的消息整理一番，祁华昭淡淡开口。
秀山心下一惊，却还是低声道出一个城南的地址。
“我知道了。”祁华昭听罢却只点了点头，“你去吧，继续看着表小姐那边的情况。”
秀山闻言却踟躇片刻，到底还是鼓起勇气：“主，主子，您要帮表小姐？”
祁华昭掀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朝他看了一眼。
他不曾说话，秀山却打了个哆嗦。
跟着自家主子经历了这么几件事，秀山也不是傻子，这位新嫁的夫人不仅有问题，而且还不小。
看夫人对表小姐使的手段，秀山也觉得忿忿不平。
可说回来，主子在其中也不是第一回插手了。
想着自家主子和表小姐的几番接触，秀山的心又跟着打起了哆嗦。
表小姐是可怜，可……
看出秀山欲言又止，祁华昭也不多话，摆摆手让他离开，又兀自陷入了思索。
人心都是肉长的，宋之霜和宋家这样对待莫如柳，她没有办法也就算了，可先前在别院明明有他的暗示，莫如柳却还是没有戳穿宋之霜的阴谋。
她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到莫如柳和吴嬷嬷夜间的那次对话，祁华昭又忍不住轻轻叩起了桌面。
莫家并不是没人了，莫如柳的母亲还活着，而这应该就是问题所在。
正好，他也很想从别人口中，听听关于宋家的事情。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处理这位李源公子。
烛光摇曳，祁华昭的脸隐在暗处，只露出一双含着深意的眼。
妻妹要说亲，这件事和祁华昭扯不上太大的关系，他也没打算光明正大地插手。
李源是个酒囊饭袋，脾气还不小，若是他咬死不娶莫如柳，李家人也不能拿他如何。
祁华昭有意忽略了自己要做这件事的动机，心念一转，一个计划便已经成了型。
不过，还没等他开始实施，第二天一大早，秀山便又急急赶着前来，带回了一个消息。
“主子，表小姐给那李公子写了封信！”
彼时祁华昭刚刚下朝归来，听见这话顿时愣住了。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怎么回事？”
莫如柳给李源写信做什么？
难道她当真想嫁给这样一个人？
感受着屋中忽然降下来的温度，秀山连忙缩着脖子，双手呈上一个信封。
祁华昭又挑起眉。
秀山低头苦笑，他也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看自家主子的在意程度，若是一不小心耽搁了什么，他怕是少不了要吃挂落。
手上一轻，祁华昭还是将那信封拿了过去，犹豫片刻后果断拆开看了起来。
这封信从笔迹到内容，都是祁华昭不曾料到的，他快速地扫了一遍，合上信纸的时候，眼中竟然已经带上了几分笑意。
“这封信你是怎么拿到手的？可有惊动旁人？”他看向秀山。
秀山听见主子这含着笑意的声音，更是摸不着头脑，连忙道：“不曾惊动旁人，这信，这信是表姑娘身边丫鬟偷偷请小的帮忙送出去的。”
他话音未落，祁华昭眼底的笑意变得更深。
“好，那你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