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动静不小，仿佛年节时放的炮仗，只是似乎更大，莫如柳感觉仿佛脚下的地面都跟着抖了抖。
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好端端的放起炮来了？
莫如柳没听出什么，可一回头看见祁叔惨白的脸色，便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
“这，这是炸药！”
祁叔见多识广，一双眼此刻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方才那声巨响传来的方向。
第一声炸响的余韵还未散去，紧跟着又是轰轰几声，一声比一声猛烈。
“是将 军府。”他喃喃自语，额头上忽然有一滴冷汗滑了下来。
莫如柳闻言一愣，猛地转头看去，果然，镇西将 军府的方向升起了滚滚浓烟。
不知为何，她心头忽然一阵猛跳，不得不抬手按住胸口方才能稳住身形。
“小姐还是先回后院去吧，”看到她的模样，祁叔回过神来，连忙道：“老奴派人过去打听消息。”
莫如柳用力按着仍在狂跳的胸口，思忖片刻后却摇了摇头。
“有劳祁叔替我套辆马车，我要回尚书府。”
她这里刚收到疑似盛怀安送来的警告信，将 军府便出了事，莫如柳没办法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她本就要找祁华昭说话，看眼下的情况，更是宜早不宜迟。
莫如柳下定了决心，祁叔便也只能照办，又点了四个机灵功夫好的侍卫护在马车外，一行人朝着尚书府飞驰而去。
春泊街离镇西将 军府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莫如柳出发之初还看不出什么，等马车走上大街，便能看到不少人正面朝将 军府方向，时而议论纷纷，时而面露忧虑。
成排的巡城兵士更是脚步匆匆地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将 军府上空的黑烟依旧在盘旋着。
将这一切纳入眼帘，莫如柳更觉心烦意乱，正要将窗帘放下，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都让让！让一下让一下！”
她猛地一惊！
秀山骑着刑部孙侍郎的马在街上狂奔，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京中不得纵马的规矩，只嚷嚷着不要撞到人便是。
听见爆炸声响起，再听闻是将 军府出了事，秀山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心口，压根喘不过气。
主子可刚说要去将 军府啊！
“让开！让开！”见路上行人纷纷躲避，唯有一辆马车还往自己面前凑了凑，秀山不由得越发厉声叫嚷，“我有要事——”
他的话中断在马车车帘掀开的那一瞬间。
怎么是莫姑娘？
心下大惊，秀山连忙狠狠一扯缰绳，勉勉强强在马车前停了下来。
“祁华昭去了将 军府，是不是？”
莫如柳从马车中探出半个身子，皱眉看向秀山，见他容色如此焦急，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掉头！”她看向车夫，“去镇西将 军府！”
……
越靠近将 军府，路上的行人越少，兵士越多，紧张的氛围也愈演愈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鼻的火药气味，还有越发浓郁的血腥气息，莫如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再往前走，镇西将 军府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莫如柳一行人却同时顿住了。
往日气宇轩昂的府门如今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大坑，碎石土块飞溅在四周，一看便是那爆炸声的来源。
将 军府外也是一片狼藉，马车不能近前，莫如柳只能带着春茗下车朝前走去。
秀山骑马更快，已经先一步进府，莫如柳快步绕过那大坑，不去看里面焦黑的痕迹究竟是什么，随手拉住了一个将 军府的下人。
“祁尚书在什么地方，方才又是怎么回事？”
那下人一脸的惊魂未定，显然还没有从方才的突变中反应过来，浑身打着摆子，一双眼睛也发直。
“祁，祁大人与将 军去了演武场，二人刚走不久，便忽然炸了……”
闻言，莫如柳二话不说便朝着演武场拔腿跑去。
她在将 军府虽然过的是下人的日子，但演武场在什么地方还是知道的，只是随着一路前行，看到府中各处都是一片断壁残垣，莫如柳的一颗心便不能控制地一直往下沉去。
宋启瑞曾经驰骋沙场，可将 军府在京城，百年来从未有过战火的地方，宋家下人们也根本想不到今日会有此一劫，伤亡惨重，到处都能看见染着血的断肢，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哀嚎。
究竟是谁？
又为什么要对将 军府下这样的狠手？
饶是莫如柳对宋家有恨，看着眼前人间地狱般的情景，也只能感到一阵阵寒意不断涌上心头。
演武场就在前院，莫如柳拐过几个弯，竟然意外地发现此处并没有被轰炸过，院墙完好无损地伫立在她眼前。
还没等松一口气，祁华昭的厉喝传来，莫如柳顿时又感到心口被什么牢牢地揪住了。
“宋启瑞！你莫要一意孤行！把枪放下！”
演武场中，祁华昭手持一把长剑，正在和宋启瑞对招，一边厉声大喊、
“你冷静一下，这件事不对劲——”
“我去你娘的！”
宋启瑞双眼血红，手上招式狠辣，招招都是冲着要取了祁华昭的性命而去。
祁华昭虽然也有功夫傍身，但显然不是沙场纵横多年，此刻又在盛怒之中的宋启瑞的对手，被他一枪挑来，长剑险些脱手，将将稳住动作，却又感到胳膊被震得几乎已经没了知觉。
“丧尽天良的小儿，纳命来！”宋启瑞一招不中，立刻抽手再攻，挟着万钧气势，当头向祁华昭劈下。
“主子！”
秀山也在演武场中，他方才见祁华昭落于下风，想上前助阵，却只一招便
被宋启瑞挑飞到十几步开外的地方。
这时候 看着宋启瑞又朝着祁华昭攻去，秀山也顾不上太多，大喊一声又猛地冲上前去。
他使出全力，一脚踢向宋启瑞腰间，宋启瑞见状 不得不拧身躲闪，那凛冽的刀势也跟着劈了个空。
还没等秀山喘口气，宋启瑞借着方才动作一枪扫去，正中他的后心，秀山顿时被拍飞几步，重重地落在演武场门前。
顺着他的动作，宋启瑞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莫如柳。
他双眼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