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柳记忆中遍地的杂物都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扶着摇摇晃晃的院门,轻呼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越过院子,径直来到房门外。
房中漆黑一片,莫如柳又小声地喊了两句,得不到回应,心一横便抬手推向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洞开,露出同样漆黑空挡的屋子。
胡嬷嬷不在里面。
这小院只有两间屋子,莫如柳挨个看了一遍,都没有胡嬷嬷的踪迹。
不仅如此,屋里看不出一点生活痕迹的存在。
桌子和床上都空空如也,地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点脚印都没有。
若不是莫如柳曾经跟着胡嬷嬷前来,单看这间屋子,她绝不会认为此处有人居住。
胡嬷嬷去了什么地方?
是搬家了吗?
想想赵嬷嬷等人对她的态度,直觉告诉莫如柳恐怕不是这样。
那胡嬷嬷会去什么地方?
正兀自失神,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莫如柳猛地一惊,连忙躲避。
好在那大概只是下人路过,片刻后脚步消失,院外也重新归于沉寂。
莫如柳最后又在院中看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也只好离开。
一无所获地合上胡嬷嬷小院的门,莫如柳心乱如麻,在黑暗中走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她还有件事要做。
那个神秘的区域。
犹豫片刻,看着空荡荡的小路,莫如柳还是脚下一转。
那块地方她曾经去过两次,都是空无一人,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这一回,刚走到附近,莫如柳便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小道尽头亮起了灯火,还有人影在不断晃动,好像是在巡逻。
不敢上前,莫如柳屏住呼吸,找了个角落躲在后面观察起来。
这片区域眼下灯火通明,能看到里面人来人往,脚步匆匆,时不时还有几个人抬着什么东西在走动。
莫如柳眯了眯眼。
这里面干活的人,看身形全是男子,便是把她前些日子见过的家丁护院等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
那几天,这些人就藏在这里?
他们在干什么?
莫如柳又观察了一阵子,仍是一头雾水。
时间不早,她只能再次将此事记下,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
待她重新翻出院墙,春茗连忙从阴影中小跑过来。
“小姐您回来了!”她一把抓住莫如柳的胳膊,随即立刻皱眉:“小姐,你脸色好差。”
莫如柳眉头紧蹙,心神不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到一片冰凉。
“这儿不安全,咱们先离开再说。”
车夫早已经被打发走,从别院回京城的这段路上有间不大不小的客栈,莫如柳和春茗敲开大门,要了间房小住一晚。
确认四下安全,莫如柳这才将自己遇到胡嬷嬷的事情,细细地给春茗讲了一遍。
春茗听着听着也瞪圆了双眼,等到了最后,忍不住眉头紧蹙。
“小姐,会不会是宋家的人发现了什么?”
她一语中的,莫如柳的神情顿时也变得有些难看。
她担心的也是这个。
若是没有胡嬷嬷递来的蜡烛,莫如柳或许早已经中了宋之霜的计,可也正是因此给胡嬷嬷留下了危险。
还有她今天晚上在院中看到的景象,也是说不出的奇怪。
宋家似乎在做什么大事。
心事重重,又换了间屋子,莫如柳和春茗这一晚都没怎么合得上眼,天刚蒙蒙亮,两人便起身朝着京城折返而去。
回到尚书府时刚过了早饭的点儿,前后院都静悄悄的,已经没了昨日的混乱。
春茗出去问了一圈,道是宋之霜昨日一直闹到半夜,情况才有了好转,如今刚刚睡下,众人也才散去不久。
府中丫鬟对春茗的态度并无异常,看上去应该不知道莫如柳离府一事。
闻言,莫如柳也松了口气,让春茗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心神不宁地在屋中走来走去。
她本想和胡嬷嬷再好好谈谈,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胡嬷嬷眼下是生是死,又会在什么地方?
莫如柳统统不知。
想找到胡嬷嬷,以她现在的本事实在不够,莫如柳不断思考着各种计划,又很快被自己一一否决,她的脑袋开始一阵阵地抽痛起来。
按着太阳穴缓和半晌,挫败感忽然而至,将莫如柳淹没其中。
到手的线索和胡嬷嬷就这么消失,莫如柳胸口闷堵,却连放声发泄都不敢。
她恨恨一拳砸在桌上,急喘两声,忽然站起身朝一旁的箱笼走去。
莫如柳浑身上下也没几件衣裳,箱笼空着大半,她弯下腰,从最下方取出一个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匣子不大,里面只放着两样东西,一块玉佩,还有一个荷包。
玉佩缺了一角,荷包染着洗不掉的血迹。
这是父兄留下的东西,莫如柳将这两样摆在桌上,垂着头安安静静地看去。
父兄入狱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莫如柳睹物伤情,也很少 将两人的东西拿出来看。
这会儿看着熟悉的旧物,她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不少过往的记忆。
抬手摸了摸玉佩锐利的断角,莫如柳深吸一口气,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发生了什么,她一定要查清当年真相,还父兄一个清白!
揉揉发红的双眼,莫如柳很快便打起了精神。
胡嬷嬷的出现和消失都是一场意外,本就不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她不能因为一点差错便自乱阵脚。
胡嬷嬷的去向要查,但她的计划也要继续进行才是。
定下心神,莫如柳又顺势想到了祁华昭书房中的那些案卷。
前些日子忙着应付宋之霜的诡计,她该想个办法重新接近书房。
前提是不能引起宋之霜的警觉。
宋之霜刚见了红,这几日正是虚弱的时候,不若——
莫如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刻,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忽然传来。
她猝不及防,身子一抖,失手将茶杯打翻在地。
“表妹?”
清脆的碎裂声隔着房门传进耳中,祁华昭眉头一皱便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