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看上去是个胆小好糊弄的,若是能骗到她帮忙,那今天的事情便不用担心了。
再说,这迟早是自己娘子,向着他也是应该。
想了想,李源忽然叹了口气。
“之霜妹妹是这么与你说的?”他皱起眉头,看着莫如柳的样子似乎有些忧愁。
莫如柳犹豫着点点头,眼中仍是不解。
李源又长叹一声:“难怪她会气成这样,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公子的意思是?”
“你被宋之霜骗了,”李源一本正经地看着莫如柳,“什么青年才俊,宋之霜根本就没想让你过好日子,怎么可能给你选好人家?”
莫如柳眨了眨眼,一时做不得声。
她还没见过这么骂自己的。
话出了口,李源也反应过来,又急忙找补:“是我心好,主动将这门亲事应下,却坏了她的好事,你看她方才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顿了顿,看莫如柳面上神情仍是微妙,李源又道:“妹妹貌若天仙,提亲的人一定很多,却都被宋家推了,就是怕你挡了亲生闺女的路!眼下宋之霜虽然嫁了,但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一番吓唬,莫如柳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顺着李源的意思,莫如柳又将双眼睁大了几分,显得更加手足无措。
李源强按着想将她搂过来好生安抚的冲动,变得更加一本正经:“妹妹莫怕,我既然插手管了这事,便不会看着你受苦的!”
“多谢李公子!”莫如柳面上终于浮起了一点笑容。
李源看得心痒,喉咙也跟着发痒:“不过,我方才太过生气,说穿了宋之霜的阴谋,她怕是不会再让你嫁给我——”
故意拖长了音调,见莫如柳的表情又害怕起来,李源这才继续道:“——不若趁着现在无人,妹妹先跟我回去吧?待你我拜堂成了亲,尘埃落定,宋家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听到这儿,莫如柳这才明白了李源打着的是什么主意。
先斩后奏,果然是个混不吝的。
她面上却带上了一丝意动:“这,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察觉她有所动摇,李源立刻趁热打铁,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握住了莫如柳的肩膀。
“妹妹你可要想好,我家虽然不如宋府,却也吃穿不愁,你若是现在不和我走,被宋之霜记恨着,便只能找那些更不济的人家,或者更糟些,被送到那等烟花之地,也是有可能的。”
这明晃晃是在恫吓,莫如柳如他所愿地打了个哆嗦。
“我——”
似乎是被李源的描述彻底吓到,莫如柳双腿一软便要滑倒在地。
李源想也不想,一伸手便挽住了她的肩头。
“妹妹莫怕,我现在就——”
李源一句话还没说完,房门便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
“何人在此放肆?”
祁华昭冷厉的声音传来,莫如柳已经绷紧到极致的心弦猛地松开。
他终于来了!
“小姐!”春茗尖叫着从祁华昭身后越出,一把将李源甩开,自己护住莫如柳,“你这登徒子!”
李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黑,祁华昭脸色铁青地走了过来。
“何方小贼,竟敢在尚书府造次?秀山,拿下。”
他声音不大,语气却冷冽至极,秀山板着脸,二话不说便一脚踹在李源膝窝上。
李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咚地一声便摔倒在地,被秀山狠狠拧住手腕,才想起来要喊冤。
“我不是贼,我,我是祁夫人的亲戚啊!”
“大胆!”
祁华昭不欲作声,秀山冷声呵斥:“我看你是胡乱攀咬!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宋将 军府是高门大户,家中人人知礼守节,怎么会有你这种登徒子亲戚?起来,现在就跟我去见官!”
他稍一用力便把李源从地上揪了起来,听着这话,李源更是瑟瑟发抖,拼命挣扎。
“我真的不是贼啊!妹妹,莫妹妹,莫姑娘!你快说句话!”
宋之霜不在屋中,李源只能朝莫如柳求救。
莫如柳这会儿刚在春茗的搀扶下站起身,感到头顶传来一道冷冷的视线,心口便是一紧。
她抿着唇,抬头找到了祁华昭严肃的双眼。
“姐夫,此人、此人的确不是贼……”
李源狠狠松了口气。
祁华昭的眼底却不易察觉地又冷了两分。
“他是姐姐请来与我相看的……”
看出祁华昭神情愈发冰冷,莫如柳的心跳也越发加快,语气却也变得惊惶不安。
“姐姐方才忽然有些不适,提前离开,我正要跟上,却,却被他强行留下。”她皱起眉头,朝祁华昭上前两步,“李公子说我二人已经定下婚事,自是,自是要,要亲热一番……”
低低垂着头,莫如柳的声音里满是拒绝,哆哆嗦嗦地又朝祁华昭走了两步。
“这怎么可以!”她语气低弱,却义正词严。
祁华昭敛下眸子,看着在自己面前缩成一团的莫如柳,眼中的冷意渐渐消退下去,忽然又有些想笑。
若不是亲眼得见,他实在想象不到,邀李源到尚书府来相看自己,还把自己夸得貌美如花的信,正是出自眼前这个鹌鹑一样的小女子之手。
演得不错。
“你,你他娘的放屁!”
另一边,李源则是被莫如柳的信口开河惊呆了,足足愣了好几息的功夫,才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文雅顿时被丢得远远的,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莫如柳颤抖着的后背。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你这个贱 人,你——”
祁华昭带着锐意的眼神又扫了过去,里面不带一丝情绪,李源被瞪得打了个寒战,后面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莫如柳也猛地哆嗦了一下,哽咽着:“姐夫……如柳不敢说谎……”
那就没人敢了。
祁华昭在心里淡淡地接了一句,抬手护着莫如柳到自己身后。
“夫人在什么地方?”他容色冷淡,“请她来看看,这人是谁,究竟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