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的出现让祁华昭动了几分真怒，将架子摆开，在前厅做出了一副要审理查案的模样。
下人往主院跑得飞快，却没请来宋之霜，只有吴嬷嬷一脸忐忑不安地跟了过来。
“夫人呢？”见着只有她孤身一人，祁华昭挑了挑眉。
吴嬷嬷往屋中走的时候，便将这里面的人飞快地扫了一遍，见着李源被秀山反拧双手，莫如柳脸色惨白，心中便已经猜到了什么。
听见祁华昭问话，吴嬷嬷眼珠一转便跪了下去。
“夫人方才动了胎气，正在屋中休养……”
闻言，祁华昭准备好的话倒是顿住了。
他现在还不能揭穿宋之霜，她腹中的孩子自然也是。
“怎么回事？”皱了皱眉，他问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焦急。
吴嬷嬷连忙将李源突然来访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至于他揭穿宋之霜的那几句话，自然是揭过不提。
“……老爷，夫人有孕后本就身子虚弱，源少爷忽然到访，还口出恶言，实在是让人生气！”
义愤填膺地说着，吴嬷嬷的生气倒不是作假。
“府医已经把过脉了，说夫人胎相不稳，千万不宜动怒，老爷，您一定要给夫人做主啊！”
祁华昭垂下目光，看着一脸激动的吴嬷嬷，他眼神冷淡，吴嬷嬷还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又住了口。
“也就是说，此子的确是夫人家中亲眷，是吧。”
没想到祁华昭这般会抓重点，吴嬷嬷脸色一白，哽了片刻方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撂下一句话，祁华昭便站起身来。
看着他的动作，吴嬷嬷不知为何有些着慌，下意识地又道：“老爷，这——”
“夫人那边这会儿离不了人，嬷嬷先回去照看着。”
她还没出口的话便被祁华昭截断，祁华昭大步走到吴嬷嬷面前，垂下头，将她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吴嬷嬷抬起头，想说什么，却终究在祁华昭带着沉沉威慑的眼神下张不开口。
“来人，送嬷嬷回去。”
让人将心有不甘的吴嬷嬷送走，祁华昭这才又转过头看向李源。
李源这会儿一双眼皮跳个不停，看着祁华昭三下五除二地处理了吴嬷嬷，他不仅想起了这位的身份，还有这位的名声。
传说刑部祁大人手下没有撬不开的嘴，李源的膝盖已经软得站都站不住了。
“祁，祁大人……”他看向祁华昭的目光已经带上了畏惧。
祁华昭定定地看他一眼，下一刻却露出一个淡笑。
“李少爷，误会。”
他说着话，又给秀山递了个眼神，秀山抿了抿唇，松开了对李源的禁锢。
没了身后的那股大力，李源却猛地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祁华昭身前。
祁华昭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将人扶起，一只手却牢牢地抓着李源的胳膊。
他微微用力，李源的脸色瞧着便发了白。
“祁大人……”李源忍着疼，挤出一个干笑：“既然是误会，那我就先走了？”
他可不想面对这心狠手辣的阎王。
“不急，李少爷虽然不是小贼，但今日在我府中做出的这等事，是不是也该给本官一个解释？”
祁华昭攥着他胳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放松，目光森冷，看得李源牙关直打颤。
“内子并未邀请，李少爷便自行前来，本已不是什么为客之道，又先激得内子不适，后对家中表妹动手动脚……”
他轻声细语地说着话，李源更是觉得阵阵凉气直往后背上涌，忍不住道：“我本就是来与莫姑娘相看的，方才只是她脚下一滑，我顺手帮忙罢了！”
祁华昭冷笑一声，想着自己听到的那两句狎昵之语，怒火便不断翻涌上来。
“哦？顺手帮忙，帮到要让人喊登徒子？”
李源双眼一瞪。
“再者说，只是相看，李公子便如此没轻没重，将 军府的亲眷就是这样的做派不成？”祁华昭不给他再分辩的机会：“这倒是稀奇，本官还从未听说过，看来得找个机会到宋府问问，他们是怎样教导少爷公子的。”
李源这下脸色灰败，两股战战，再没了想狡辩的心思。
眼下他打着的是宋家的旗号，若是因着他的缘故，给宋将 军府扣上行事不端的恶名，他怕是别再想安生度日了。
更何况他还气得宋之霜胎相不稳……
李源眼前一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祁大人，今日之事，是，是我小酌两杯，头脑发昏所为，家中父母，还有宋将 军府一概不知！”他惨白着一张脸，艰难地挤出几句，“此事是我一人之过，我言辞有过，这就向莫姑娘赔不是！”
“莫姑娘，方才那些都是李某胡言乱语，你莫要放在心上！”
哆嗦着转过头，李源缩着脖子朝莫如柳连连躬身。
莫如柳咬着嘴唇一语不发，倒是又慌乱地朝祁华昭身后躲去，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祁华昭再度上前，将她挡在身后，
“莫姑娘与内子交好，本官少不了也要照拂她几分，李公子，这样的事情，本官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他沉声道。
李源又和祁华昭对上了目光，浑身颤抖得更加剧烈。
“不敢，不敢！”
“至于相看之事——”
祁华昭慢悠悠地说起相看，李源猛地摇着脑袋。
“我，我言行无状，惊扰了莫姑娘，还冲撞了之霜堂妹，哪里还有脸提起此事？”
祁华昭回护莫如柳这个妻妹，他若是还要这门亲事，岂不是日后还得和这位大人打交道？
李源把脑袋摇得更快：“此事还是作罢的好，请莫姑娘千万原谅我的唐突才是！”
祁华昭闻言微微侧过身子，似乎是让莫如柳定夺。
屋中一时安静下来，莫如柳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只是误会一场，李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多谢，多谢莫姑娘！”
李源顶着满头冷汗，再不敢多话，见祁华昭没了计较的意思，便立刻转身告别。
这亲事，谁爱说谁说！
李源这一离开，前厅中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莫如柳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便对上祁华昭投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