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有言，请莫姑娘速速现身，交出玉玺，否则，便要祁尚书千，千刀万剐，死，死后也不得超生！”
这小太监便是先前驾着马车的那位，被祁叔撞晕过去，好歹是捡了一条命，却又险些在城中的动·乱里被杀，受了好一番磋磨才重新回到三皇子的身边。
谁知刚一回来就要做这种事，听着身后祁华昭因为极力忍痛而显得格外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小太监一句话说的哆哆嗦嗦，声音也不停地颤抖着。
三皇子显然很不满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条长鞭，对着小太监的后背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
“大点声！再喊！”
“莫姑娘！”小太监吃痛，顿时扯着嗓子嚷了起来，“莫要执迷不悟！胜败已分，投诚便是最好的出路！”
“三殿下说，只要您安分，先前的允诺不会变！”
“宫中京城都已经被殿下的势力全盘接管，莫姑娘，你逃不出去的！”
小太监一边不断地喊着口号，一边缓缓领头前行，三皇子的轮椅跟在他身后，再往后，便是被架着的祁华昭。
这小太监每说一句，黑甲侍卫便在祁华昭身上割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祁华昭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可还是会有一两声溢出喉头。
起初伤口少，也不在要害，祁华昭还能忍受，可等走过大半个后宫，他身上能下刀的地方越来越少，黑甲侍卫每抬一次手，祁华昭的闷哼便要重上一分。
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他身上流出，将破破烂烂的官服浸透，一眼看去显得分外可怖。
小太监还在喊着，几句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偌大的后宫之中还是一片安静，没有半点声响传来。
祁华昭无力地垂下头，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冷宫虽然地处偏远，可随着后宫中的打斗声消失，这小太监的叫嚷还是穿破夜空，送到了仅存的几个活人耳中。
宋之霜已经换上了那套宫女的衣裳，表情有些复杂地看去，“何文宾允诺给你什么？”
莫如柳系上宋之霜衣裙的最后一个结，抬起头看向宫中方向，目光无波无澜。
“他允诺了你什么，就允诺了我什么。”
宋之霜的神情一滞，等看出莫如柳从来没有相信他的意思，苍白的脸色又微微泛起了一丝红。
“我——”
没等她再开口说什么，房门外脚步声响起，秀山蹑手蹑脚地跑了回来，双手沾满鲜血，袍子上更是惨不忍睹。
“姑娘，脚印和痕迹都准备好了。”他气喘吁吁地道。
冷宫偏远，莫如柳“受伤”之后躲在这里十分合理，而三皇子发现血迹，追踪前来，面对已是强弩之末的莫如柳，才会放下戒心。
这个时候，便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秀山按照莫如柳的计划，将她的一只鞋丢到了前往冷宫的必经之路上，又在附近做出一副受到攻击，血流遍地的模样。
本想等着三皇子到来，可却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秀山的脸色此时不是一般的差。
莫如柳看他一眼，忽然道，“可以了，你去吧，离冷宫越远越好。”
秀山闻言一愣，这不是他们刚才商量好的计划啊。
可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莫姑娘这是要他去伺机救下主子！
皱着眉头，秀山眼底全是挣扎。
主子被三皇子抓住用作威胁，不用想也知道情况不妙；可若是他离开，这里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他们现在保护的可是玉玺啊。
“我本就是走投无路才逃到冷宫，这里的人越少越好。”
莫如柳这时候将头发高高绾起，语气仍是与方才一般无二。
“况且，等这边乱起来，三皇子一定会自顾不暇，这个时候，正是救人的最好机会，不能错过。”
秀山本就是祁华昭的侍从，闻言又挣扎片刻，最后还是朝着莫如柳点了点头。
“小的去了，姑娘小心。”
目送着秀山离开，莫如柳转过视线，便又对上了宋之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彼时宋之霜已经在金枝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看着莫如柳张了张唇，迟疑了半晌草开口。
“你不担心吗？”
莫如柳和祁华昭之间怎么说也该有几分情意，宋之霜最是心知肚明，可莫如柳分明能将秀山送到那边去救人，面上却从头到尾都不曾有过半分表情。
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莫如柳脚下的动作微微一顿，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有些事还是活过今晚再说吧。”
活下来，这才是莫如柳唯一的目标。
宋之霜闻言一震，还想说什么，莫如柳已经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朝一旁的尸堆而去。
几具老太妃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莫如柳步步上前，静静地攥住了手中的匕首。
为了玉玺，三皇子明显已经不顾一切，这或许真的是她们最后的一次机会——
“莫如柳。”
宋之霜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特别的意味，莫如柳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去，对上她逐渐变得坚定的眼神。
“我有一个想法。”
这个时候，三皇子带着祁华昭，也已经走到了秀山布下诱饵的那个路口。
彼时祁华昭身上已经快要找不到半点能动刀的地方，三皇子有命，不准黑甲侍卫对祁华昭的脸下手，他只能一刀一刀地将那些重复的伤口割得更深。
浑身鲜血淋漓，祁华昭的意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被人忽然拦住动作，才发现三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他挤掉眼睛里的血水，定睛看去，随即便感到浑身都开始发冷。
三皇子手中举着一只绣鞋，那样式有些熟悉，周遭地上全是还没完全干涸
的血迹。
三皇子显然也认出了这只绣鞋，回身朝着祁华昭看来，随即在他难看的脸色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冷宫。”
朝着那血迹蜿蜒而行的方向看去，三皇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难怪喊了这么久都没听到莫姑娘的回应。”
“走，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