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华昭不由得哽了哽,这四个字能从盛怀安口中被说出来,感觉好像有些怪异。
李氏则是心神一颤,既因为盛怀安没有一丝温度的表情,也因为他的话。
听这话,他和宋家有什么渊源?
将 军府面上光鲜亮丽,私下横行霸道的事情多了去,李氏咽了咽口水,思绪越发混乱,强撑着的那口气也开始消散。
盛怀安又冷笑一声,这才看向祁华昭。
“祁大人,此事我已经瞒了许久,我对不住大人。”
闻言,祁华昭也只是颔首,“你且说来。”
几句话的功夫,盛怀安便又喘气连连,让翰墨上前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又披上外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
“祁大人,”他忽然面露惭愧,“那日 我病情恶化,叔母无奈之下上门求医,大人可还记得?”
祁华昭仍是点了点头,不发一言。
盛怀安却又犹豫起来,支吾片刻才一咬牙。
“那日 我高烧褪去,人却还不清醒,迷迷糊糊之间,听见夫人走进屋中,遣退了下人,对,对我宽 衣解 带!”
屋中顿时一片哗然,宋之霜面上血色褪尽,止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那天,那天盛怀安居然有意识?
“在下当时虚弱无力,不能起身,又在半梦半醒之间,当是一场梦魇,醒来后想到梦中内容,愧疚万分,更是对夫人避而远之。”
盛怀安声音转低,一张脸也红得像要滴血。
“谁知方才被夫人强行唤进屋中,夫人又,又……”他似是说不下去,狠狠将脑袋扭到一边,“在下这才知道,那天的事情不是一场梦!”
“祁大人!”
猛地一把推开翰墨,盛怀安软手软脚地朝着祁华昭跪了下去。
“丑事已成,无论主动还是被迫,在下都无话可说,犯下这等过错,怀安无颜面对大人和尚书府众人,更无颜再见莫姑娘,请大人秉公处理,我绝无怨言!”
“怀安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作假,我若是有半点攀附宋家的心思,便让我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这道誓言发的不可谓不重,李氏在一旁看着盛怀安坚韧的神情,不由得牙关打颤,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攀附的理由用不成,她还能怎么救下女儿的名声?
更别说,以李氏对宋之霜的了解,这样的事情,她做得出来!
李氏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华昭重新抬起目光,看向宋之霜。
“夫人可有什么话要说?”他轻轻地道。
对上祁华昭仍是不动声色,看不出情绪的双眸,宋之霜忽然觉得一阵恼意涌上心头。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半点感觉?”她忽然问道,“我是你的夫人,还是你的案犯?”
祁华昭看着她的眼神无波无澜,让宋之霜觉得,便是她当真和盛怀安在床上被抓个正着,祁华昭的情绪也不会有半分波动。
她却越发气愤,瞪大了双眼,似乎在等着祁华昭的回答。
祁华昭垂下目光,片刻后又抬了起来。
“夫人对我要求颇高,不知道能不能用在自己身上?你做下这等丑事的时候,可曾记得自己是尚书府的夫人?”
若说从发现这件事开始,祁华昭的态度还是冷淡,和宋之霜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变得冰寒一片。
“夫人这是在质问我,为何不对你的这一系列行为产生情绪吗?”他漠然地看向宋之霜,“因为不忠之人,不配。”
自知道宋之霜婚前有孕之后,祁华昭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怒气终于抑制不住,丝丝泄露出来。
若是宋之霜和宋家不想履行婚约,大可直言说明,尚书府必不会纠缠不放。
可如今,却惹出如此局面。
祁华昭绷紧了身子,强忍着不让自己因为愤怒而颤抖。
一个从待嫁起就在精心筹谋,欺骗祁家上下的人,他为什么要在意?
祁华昭的愤怒不是因宋之霜而来,也并不想让她再生什么误会。
于是,摆在宋之霜面前的那张脸,依旧冰冷无情,公事公办。
宋之霜定定地盯着自己的夫君,片刻后猛地大笑起来。
她笑得摇摇晃晃,咳嗽不止,只能瘫倒在金枝怀中站不起身,李氏见状心疼不已,想上前搀扶,却被宋之霜抬手推开。
“好啊,祁大人,祁尚书,你好威风!”宋之霜哑着嗓子,双眼也瞪得血红,“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夫人!既然如此,我想做什么,又关你什么事!”
“我就是喜欢盛怀安,至少他比你像人,而不是一个畜生!”
“将 军府是你岳家,你都能听信外人的话下手!你为我爹判刑,搜集罪证的时候,可有想过他是你磕过头,敬过茶的岳父大人?”
宋之霜的语气越发激动,面上也染上了绯红,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瞪着祁华昭的眼神充满怨怪。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霜儿!”见她越说越不像话,李氏连忙厉声喝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另一人抢了先。
“宋氏!”
刘氏大喝一声,扶着心口,终于缓过方才那口气,听着宋之霜的话却又忍不住拍起了桌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自你嫁到尚书府,祁家上下可有半点慢待于你?”
“将 军府一事,一来是公务,二来,难道宋家什么都没做错不成?”
刘氏不知内情,眼中的伤心来的相当真情实意。
她虽然对宋之霜有这样那样的不满,但都念着这是自己的儿媳而揭过,可今日之事,还有宋之霜的话,无一不让刘氏失望万分。
宋家犯下累累恶行在先,难道要祁华昭以权谋私,包庇遮掩?
那他还当什么官!
宋之霜斜眼看去,只冷笑一声,并未作答。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脚步声,秀山从外面跑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人正是温嬷嬷。
“刘嬷嬷,”祁华昭当机立断,“劳你将老夫人扶到耳房去休息。”
刘氏却按住刘嬷嬷伸来的手。
“我就在这儿看着!”她的语气也坚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