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华昭眉目锋利，言辞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难怪吴嬷嬷会是这般模样，原来是上行下效。”
“你！”
宋之霜闻言，眼泪立刻被气了出来。
她是将 军府的独女，自小 便被父母兄长千娇万宠着长大，何曾听过这样的责骂！
“祁华昭，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愤怒冲上天灵盖，宋之霜着实忍不住了，“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样对我说话！”
祁华昭的表情却越发冷漠，双眼一瞬不眨地看着宋之霜，半晌不发一言。
宋之霜却喘着粗气，神情更见激动。
“从我到书房，你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是在怪我不该来吗？”
“我表妹在书房扭伤了脚踝，于情于理，我为什么不能来探望？吴嬷嬷不过是急着传信，你便这样针对她，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看倒是你觉得我已经嫁入尚书府，可以任你拿捏，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吧！”
宋之霜狠狠咬着后槽牙，怒瞪着祁华昭那张脸。
自嫁到尚书府，祁华昭到主屋过夜一次，宋之霜心中的积怨便深重一分，眼下忽然遇到了个由头，她便怎么也忍不住了。
这人态度多变，让她摸不着头脑，实在可恨。
“祁华昭，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夫人？”
一时昏头，宋之霜快言快语地问出口，怒火中烧的大脑忽然冷静了下去。
她抿起嘴唇，又有些后悔，目光躲闪地朝着祁华昭瞟了一眼。
祁华昭仍是不动如山地站着，被这般质问，甚至都不能让他生出更多的情绪。
“那夫人呢？”
半晌过去，他才轻声开口。
宋之霜早已等得惴惴不安，闻言不由得一愣。
再抬起头，祁华昭眼底多了不少她看不分明的情绪。
“我……我什么？”
伴随着她这句话道出，祁华昭的表情又变了变，宋之霜还是看不真切，可心跳却忽然失序了片刻。
“夫人又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夫君？”祁华昭静静地开了口。
宋之霜面上的血色飞快地褪了下去。
她皱起眉头，变得越发心虚，咽了咽口水才敢看向祁华昭：“我，我当然有了！夫君何出此言！”
她扬起几分声音，却更是透出一阵心虚。
祁华昭仍是定定地看着宋之霜，一双眼冰冷慑人，直到宋之霜再次承受不住，率先移开目光，他才轻笑一声。
这声音更是透着彻骨的冰寒，宋之霜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夫——”
刚想张口，一阵风忽然掠过，祁华昭从宋之霜身边擦肩而过，大步走出了书房。
他的动作带着冷冽的怒意，宋之霜被震得呆立当场，直到院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猛地缓过一口气，双腿无力地坐进了椅子当中。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万万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宋之霜软着身子，足足在书房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缓过神来，聚起力气，魂不守舍地朝着主院而去。
她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
祁华昭和宋之霜在书房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的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莫如柳的耳中。
没想到自己离开之后，事态竟然是这样发展，莫如柳不由得失神起来。
她必须承认，自己看不透祁华昭究竟想做什么，就连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发现了那替身的手段，她也不敢确信。
只能继续走一步，看一步了。
“咝——”
“好了。”
脚腕猛地袭上钝痛，莫如柳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温和醇厚的声音却随之传来。
收拢心神，莫如柳看着直起身子的温嬷嬷，后者正在她脚腕上轻轻地摩 挲着。
“表姑娘是扭歪了关节，眼下已经正过来了，这几日莫要下地走动，待消了肿便无事了。”
听着温嬷嬷的话，莫如柳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脚腕，疼痛感果然变得轻微。
就连先前那瞧着可怕的肿胀都消退了七八分，只剩青紫淤痕。
温嬷嬷又开始不紧不慢地将金针从莫如柳脚腕周围的穴道上取下来，一边叮嘱着注意事项，春茗瞪大了双眼站在一旁，一字不漏地听着。
“谢过嬷嬷了。”
直到温嬷嬷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也打住了话头，莫如柳才轻声开口向她道谢。
闻言，温嬷嬷又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却有几分忧愁。
“姑娘是夫人表亲？”她忽然问道。
“……正是。”不知温嬷嬷为何忽然提起此事，莫如柳顿了顿才点头应是。
温嬷嬷欲言又止，模样瞧着又迟疑起来，看得莫如柳也是疑窦丛生。
“若是家中不忙，姑娘还是早些让人来一趟为好。”
温嬷嬷终于开了口，听出她是劝自己离开，莫如柳的表情又是一凝。
“嬷嬷……？”她这下也变得犹豫起来，“您的意思是……？”
两次接触，莫如柳能感到温嬷嬷对她没有恶意，这番提醒便来得更是有些奇怪。
温嬷嬷抿着嘴，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姑娘好生养伤吧。”
匆匆中断了对话，温嬷嬷只留下一句叮嘱，便快步离开了。
莫如柳蹙眉望着她略显慌忙的背影，心中的思绪更是平静不下来。
温嬷嬷是祁华昭的奶娘，也是他将人请来给自己看伤的，难道让自己离开尚书府，背后是祁华昭的意思？
若是这般，他为何不直言相告？
莫如柳直觉没有这么简单，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倒是脑袋嗡嗡地疼了起来。
她脸色仍是发白，春茗见状连忙上前，扶着莫如柳在床上躺好，忍不住道：“小姐，要不然，您就和祁大人坦白吧！”
宋之霜针对莫如柳是向来如此，可眼下，祁华昭似乎也是一副误解了莫如柳的冷漠模样，看着自家小姐腹背受敌，春茗不觉也有些焦躁。
“祁大人若是知道您是被迫——他一定能理解的！”
莫如柳闭着双眼，无力地苦笑了一声。
“若真是这样简单就好了。”
她话音未落，秀山的声音忽然从院中传来。
“表小姐，主子让我给您送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