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在做什么?”
气恼怨恨双双袭来,宋之霜须得用上全部心神,才能维持着自己声音的平静。
也正是因此,宋之霜话出了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看见了什么。
书房中央空空荡荡,几把椅子被挪开,祁华昭正站在中央,错愕地转头看来。
在他身后,莫如柳脸色通红地扎着马步,摇摇欲坠,一眼看见宋之霜,又手忙脚乱地站起身。
“这是……?”
预想中的情形没有出现,宋之霜一时有些茫然。
“表,表姐,”莫如柳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我在和姐夫习武。”
“习武?”宋之霜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险些忍不住冷笑,“妹妹莫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莫如柳连忙摇头:“我没有啊!若是我增强体质,日后便不会再这样生病,也免得给姐姐添这样大的麻烦……”
她低声软语,宋之霜又咬了咬牙,朝着祁华昭飞快地看了一眼,这才叹了口气,亲热地拉住了莫如柳的手。
“妹妹误会了,姐姐怎么会嫌你麻烦?只是你这身子着实孱弱,怎么能受得了那习武的苦头?到时候气力不支,掏空了身子,更是得不偿失。”
莫如柳已经感到手臂内侧被狠狠拧住,疼痛袭来,她顿时眼眶泛红,泪水都涌了上来。
宋之霜又在祁华昭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瞪了她一眼。
连忙垂下头,莫如柳却整个人朝着宋之霜身上靠了过去。
“我知道表姐是心疼如柳,可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姐姐便让我试试吧,妹妹不怕吃苦!”
她又放软了几分声调,还揽着宋之霜的胳膊摇来摇去,看起来当真是个在撒娇讨好的小 妹妹。
宋之霜脸都青了,还得强行忍住,露出温和的笑:“你呀,就知道胡闹,这可不是任性的事情,听话,快跟我回去,到屋里好好养着。”
她嗔怪地拍了一把莫如柳的胳膊,另一只手死死掐着她的一块肉。
侧过头,宋之霜眼底森冷,写满适可而止四个大字。
莫如柳越发吃痛,还不等再说什么,祁华昭终于开了口。
方才宋之霜刚到屋中,他有心解释,却恰好被莫如柳抢了先,祁华昭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莫如柳身上点了一下,才看向宋之霜。
“表妹的确身体太弱,须得好好调理,习一习武的确能助益不少。”
听着这话,宋之霜的心便凉了个彻底。
祁华昭果然帮着这小贱蹄子说话!
“至于分寸,我自有把握,夫人放心。”祁华昭说着话,又朝宋之霜淡淡地点了点头,“毕竟也是将 军 府的姑娘,不会些武艺怎么说得过去。”
他语调略带诙谐,似乎是在与宋之霜玩笑,宋之霜却又提起了心肝。
难道是莫如柳一直以来被欺负得太过,引了祁华昭的怀疑?
祁华昭如此年轻便能官拜刑部尚书,与他破案如神脱不了干系,宋之霜没捉到奸,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就是的,表姐,我怎么能给你丢人呢?”莫如柳也又跟着符合道。
两人一唱一和,宋之霜心虚之下,还是不甘不愿地点了头。
“虽然如此,你可不要任性,别耽搁了姐夫的公务。”
定定望着莫如柳,宋之霜一字一句,意有所指。
莫如柳点点头,仍是一贯的乖顺模样:“表姐放心吧。”
宋之霜见状也没了心思,转身想走,却被祁华昭叫住。
“夫人过来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一边留人,他一边又朝着莫如柳看了一眼,沉声道:“今日就这样,我还有事要办,明日卯时,表妹再过来吧。”
顿了顿,他又垂眸加上一句:“习武辛苦,表妹带上丫鬟,以防万一。”
莫如柳听懂了祁华昭避嫌之意,连忙后退两步:“我知道了。”
既然此时知道避嫌,从山中回来那日,祁华昭到底是想做什么?
不曾解开的疑问又出现在心头,莫如柳不由得抬起头,瞟了一眼祁华昭清冷的侧脸,飞快地收回目光。
罢了,只要不妨碍到她的计划就好。
今日收获了意外之喜,莫如柳见好就收,干脆利索地转身离开了书房。
祁华昭背着双手,看了一眼莫如柳,又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宋之霜,眼中再次流露出一抹深思。
让下人进来将屋中恢复正常,祁华昭这才正经往宋之霜那边看去。
宋之霜来的时候忐忑不安,这会儿却是因为祁华昭的举动而定了几分神。
不知莫如柳那小蹄子到底想干什么,但眼下看来,祁华昭心里还是向着她的。
“前几日的点心夫君尝着味道如何?妾身又做了些来。”
宋之霜这回自己打开食盒,取出一块马蹄糕便喂到祁华昭嘴边。
祁华昭望着她的目光深邃,不紧不慢地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糕点的香甜味道传来,还有那熟悉的梨花香粉。
“味道不错。”祁华昭轻声道。
宋之霜面上立刻飞起两片羞红。
“夫君若是喜欢,那妾身便天天送来。”她语气娇羞,唇边的笑容也泛着情意。
“只是糕点吗?”
祁华昭却又道出一句,一边抬手按住了宋之霜举起的手腕。
宋之霜一怔,看着祁华昭眼底的暗色,一颗心噗通噗通地又开始狂跳。
眼下屋中无人,门窗紧闭,祁华昭这般模样,难道是……
“我已经在刑部住了好几日的功夫,夫人可曾想我?”
祁华昭又一句话响起,意图已经不加掩饰,宋之霜却惊喜交加,越发慌乱。
喜的是祁华昭对她的态度终于不再那般冰冷。
惊得则是——
“这,夫君,这是书房!”
“那又如何?”
“……这是白天!”
“那又如何?”
宋之霜手忙脚乱,溃不成军,祁华昭却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定定注视着眼前人的模样。
就连他按着宋之霜手腕的力度,都不曾有丝毫变化。
宋之霜却没有心思观察这些,祁华昭一连要求,她越发慌张,就连小日子的借口都已经用过。
“难道夫人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