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祁华昭便是一怔,意识到她误会了什么。
“我……”
正要解释,祁华昭垂下目光,却又对上莫如柳带着期盼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一时顿住。
莫如柳权当没看见他容色变化,眨了眨眼,又慢慢换上一丝低落:“是如柳冒昧,姐夫不必为难。”
“不为难的。”
见她失落神情,祁华昭终是下了决心。
“只是我公务繁忙,表妹若是想好要学,怕是得早起几日才行。”
不过是教授武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者说,莫如柳也没打算做武林高手,学几招锻炼防身,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祁华昭在心中这般和自己说道。
莫如柳又眨了眨眼,仿佛有些不可思议,回过神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一定认真学习。”
她露出一个笑容,连带着苍白的脸颊都有了血色,整个人也打起了几分精神。
祁华昭见状也笑了笑,把手中长剑一抛,背着手看向莫如柳。
“那便开始吧。”
现在?
莫如柳怔了怔便走上前去。
“虽说要习武,但表妹你身体孱弱,直接习练招式定是受不住。”祁华昭一本正经地说着,看不出半分敷衍,“这几日 你便先从扎马步开始吧。”
歇了声,他迈腿下蹲,扎了个结结实实的马步做示范。
莫如柳见状也敛起心神,有样学样地蹲坐下去,膝盖刚一打弯便颤抖起来。
大病初愈不说,她在宋家向来忍饥挨冻,身子当真虚弱得一碰就倒。
祁华昭神情微顿。
知道莫如柳身子不济,但亲眼见着不济成这样……
察觉到祁华昭的目光,莫如柳涨红了脸,一边鼓足力气站稳了脚跟。
习武是靠近祁华昭的借口不假,但莫如柳也当真需要变得更强。
人人可欺的日子难过极了。
莫如柳牙关紧咬,目光坚定,脸颊微微鼓起,忙着保持平衡,一时间泄露出几分倔强。
祁华昭看在眼中,眸光一动,又轻声开了口。
“才第一日,表妹不必着急,尽量保持稳定便是。”
莫如柳闻言想应下,又怕张口泄了力道,只胡乱点了点头,动作却不曾有任何放松。
可惜过犹不及,不出片刻,莫如柳只觉腿一软,硬生生坐倒在地。
见状,祁华昭轻叹一声,上前两步走到她身侧,犹豫一下,还是伸出一只手,把莫如柳从地上拉了起来。
“重来。”
……
另一边,主屋之中,宋之霜听着丫鬟的话,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表小姐去了什么地方?”她眯着双眼,竭力不让自己太过失态。
那丫鬟瑟瑟发抖着:“姑,姑爷的书房……”
宋之霜一把掀翻了桌子。
这几日 她不曾注意莫如柳,这小蹄子竟然这么不老实!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屋中回荡,嬷嬷快步上前,打着手势让丫鬟们全都退下,再把门关好。
“小姐息怒啊。”
“我怎么息怒?”宋之霜冷哼一声,一脚又踹翻了椅子。
“小贱 人,小婊 子,她好大的胆子!”
宋之霜气得有些语无伦次,浑身打着哆嗦,嬷嬷见状连忙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又伸手替她抚着胸口顺气。
“书房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小姐别自乱了阵脚,到时候反而惹了姑爷不喜就不好了。”
宋之霜恨得牙关紧咬,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怕他不喜?是他该怕我捉奸吧!我与他成婚才多长时间,他怎么,他怎么能……”
声音发颤地念叨着,宋之霜心里却越发不安。
祁华昭在床上的时候,与面对她一直是判若两人,难道他早就发现了这其中的门道?
宋之霜忍不住一把掐住了吴嬷嬷的手。
吴嬷嬷连忙加大了安抚的力度,压低声音开口。
“小姐莫要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只是误会呢?老奴看姑爷的模样,不像是对小姐不上心,也不像是那种荒唐之人。”
“说不定……是那小浪蹄子心怀怨恨,想挑拨小姐和姑爷的感情,好伺机报复。”
“小姐还是先冷静下来,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
当局者迷,听着吴嬷嬷的话,加上小腹的坠痛,总算是让宋之霜勉强镇定下来,却还是抓着嬷嬷:“此话当真?”
吴嬷嬷皱了皱眉,却没回答她的问话。
“小姐,无论如何,您才是尚书府八抬大轿请进门的夫人,祁尚书明媒正娶的妻子,其他人再怎么折腾,都不过是些小猫小狗罢了。”
宋之霜的心却往下坠了坠。
祁华昭初试云 雨,莫如柳那小浪蹄子又花样多得很,她惯会做低伏小,偏偏男人最吃这套。
两人上次从山中归来,同乘一车,只怕莫如柳便是起了心思。
她本就是伺候祁华昭而来,偷偷摸摸,自然比不上光明正大。
宋之霜忍不住用力掐了一把掌心。
她不能慌,嬷嬷说得对,眼下莫如柳是以自己表妹的身份入府,却勾引了新婚的姐夫厮混,这话若是传出去,莫如柳怕是只能去一头碰死。
只要她还是祁华昭的夫人,莫如柳便只是个小丑罢了。
等她没了用处,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宋之霜深深吐息着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方才的慌乱。
“嬷嬷,”她声音冷静,“去取些点心,随我到书房去。”
莫如柳虽然不足为惧,但也不能让她太得意才是。
吴嬷嬷闻言连忙去办,宋之霜又缓了片刻,方才坐到铜镜边,仔仔细细地打扮起来。
半柱香后,主仆两人又一次来到了书房。
书房外仍是门户大开,无人值守,看着院门被打开的那条小缝,宋之霜的神情又冷下几分。
吴嬷嬷在她的示意下拉开了院门。
“站起来些。”
“背挺直。”
“这里要用力……”
几步踏进祁华昭的书房,不等看见有人在场,宋之霜便听见阵阵低语传来。
祁华昭声音低沉,若有若无地响起,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宋之霜还是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冲上了头顶。
她一把将书房的门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