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指挥连忙也朝着巡城司的兵士大吼一声。
祁华昭带着莫如柳向后退去，很快便被潮水一般涌上的兵士挡在后面。
众人高举武器，将一脸煞气的宋启瑞半包围在其中。
宋启瑞毕竟是曾经的边关大将，威名赫赫，见他不动，巡城司的兵马连同章指挥在内，也不敢贸然动手。
“宋将 军！”章指挥继续高呼，“您现在放下武器，还来得及！”
看着眼前人多势众的巡城司队伍，宋启瑞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下 身最初的剧痛已经过去，渐渐变成了绵延不断的痛意，虽然仍是难捱，却也让他冷静几分。
没了那股不顾一切的狂怒，宋启瑞举刀的手也变得犹豫。
“宋将 军！”
祁华昭的声音也从兵群之后传来，“此事当真有鬼，我有充分的自证，将 军难道要为了一时冲动，白白被贼人挑拨？还请将 军三思！”
他语气冷静，说话时掷地有声，隔着不少人望向宋启瑞的眼神也是坦坦荡荡，看不出一丝杂念。
“这贼人的身份，祁某相信将 军一定有所怀疑，若是将 军此时按着他的意思行事，那才是让他得逞！”
宋启瑞面上的犹豫神情变得更加明显，抿了抿唇，似乎正在权衡。
章指挥见状悄悄地松了口气：“大将——”
就在这时，一行蒙面人忽然出现在宋启瑞身后的墙头之上！
“什么人！”章指挥下意识地一改口。
这些蒙面人却恍若未觉，齐刷刷翻墙落地，手中长刀一挥，二话不说便朝着巡城司的兵士们挥砍了过来！
对方来得出其不意，又有十分的狠辣凶戾，巡城司兵马反应过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是鲜血飞溅。
众人连忙举刀迎敌，一时间场面又混乱了起来。
“尔等何人！”
章指挥一边令手下且战且退，一边抽出几分精力看向这伙忽然出现的蒙面人。
对方却依旧是毫不理会，只埋头冲杀，他们气势惊人，下手毫不留情，一刀一个，很快便将巡城司杀得溃不成军，连连后退。
“往后撤！弓箭手准备！”
章指挥左臂上也挨了一刀，鲜血溅了满脸，他大声呼喝，命令声中却带着一丝颤抖。
巡城司平日负责京城之中的巡防，天子脚下谁敢喊打喊杀，是以他们日常所做最多也就是震慑毛贼歹徒之流。
可眼前的这些蒙面人，浑身上下却都散发着凶戾的杀气。
章指挥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的一双腿肚子正不争气地猛打着颤。
忍着惧意强行盯着对方的行动，后方的弓箭手也已经准备好，齐齐攀上墙头，拉弓搭箭对准场中。
“立刻束手就擒，否则，弓箭无眼！”章指挥放出了最后的警告。
似乎是忌惮眼前密密麻麻的箭阵，蒙面人们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各个角度围拢过去，最后站成一圈，将宋启瑞牢牢地护在中间。
在他们身后，宋启瑞瞪大双眼，从蒙面人出现开始便难以置信地看了过去。
章指挥只在京城这富贵温柔乡里小打小闹，不知世事，宋启瑞却嗅到了这些蒙面人身上那股熟悉的血腥气息。
那是杀人如麻之后，才能染上的森冷戾气。
再看这些人鼓鼓囊囊的外袍之下，分明还藏着结实的软甲，宋启瑞又是呼吸一窒。
“你们……”
下意识地出了声，宋启瑞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不，不是——”
他张口正想疾呼，却被另一道更加洪亮的声音盖过。
“宋将 军，我等来助您脱险！撤！”
伴随着这句爆喝，一个蒙面人将手一挥，演武场墙角的一座假山轰然炸开，连带着旁边几人粗的大树一起倒下，朝巡城司那边砸了过去。
烟尘四起，弓箭手也顿时乱了阵脚，等他们再抬起头，院中一片空空荡荡，早就没了一干蒙面人和宋启瑞的踪迹。
章指挥盯着满地尸首看了片刻，早就没了知觉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他颓然倒地。
“快，进宫报告圣上，宋启瑞……反了！”
半柱香后，事发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睿远帝面前。
睿远帝身上的朝服都没来得及脱下，脸色铁青，站在御书房中沉默地挨个打量着站在屋中的众人。
他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不掀起沉沉的波澜，让人心惊胆战，瑟瑟发抖。
“章楷，”睿远帝最先点了章指挥的名字，“怎么回事，你来说。”
章指挥身上的刀伤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他捂着缠满纱布的手臂上前两步，动作显得有些费力。
他先是将京中忽然传来巨响，他带兵前往镇北将 军府查看的一系列事情匆匆一笔带过，而后便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末将正要劝降宋将、宋启瑞，谁知一行人忽然从天而降将其救走，看他们的打扮和功夫路数，应该是军中之人！”
章楷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睿远帝每隔三年便会让各路边军派人上京演武阅兵，那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气势，他冷静下来琢磨了一会儿便能和刚才的那些蒙面人对上号。
军中之人？
睿远帝眯了眯眼，还没等再说什么，殿外便又传来了小太监的通报声，“圣上，陈大人到了。”
陈大人是工部尚书，京中传来那几声巨响的时候宫中正在朝会，睿远帝便顺势让陈大人去调查了。
“让他进来。”
陈大人快步走进殿中，显得十分神魂不宁，看见殿中众人顿时又猛地停下脚步，为难地朝着上方看去。
“有话直说便是。”左右都是同一件事，睿远帝只有些不耐地点点头，“查到什么了？”
“……圣上，”陈大人仍是吞吞 吐吐，“镇西将 军府的爆炸，乃是有人预先在各处埋下了炸药所致，微臣带人搜查全府，找到了几处没有被引爆的火药……”
他又战战兢兢地朝睿远帝看了一眼。
“这些火药，这些火药是青州那边的式样……”
“砰”地一声，睿远帝一巴掌拍在桌上，“好个明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