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祁华昭越发疑惑的目光，宋之霜到底还是抵不住地脱口而出。
明日便要出发，万一祁华昭听了自己怀有身孕的消息，不让她离开怎么办？
又或者他知道莫如柳要议亲，会出手搅乱呢？
乱七八糟地给自己找着借口，宋之霜倒是坚决地退缩了。
“只是这几日忙着准备出行的东西，有些累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垂下头去。
吴嬷嬷也跟着一愣，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宋之霜那边游移。
二人谁也没看见祁华昭忽然变得冷厉的双眼。
尚书府的事情向来是祁华昭在管，刘氏瞒不住他，更别说祁华昭早就派了温嬷嬷前去。
三个月的身孕，这就是宋之霜要让莫如柳入府的原因了吧。
怀着别人的孩子，却要让他认下？
简直是岂有此理。
祁华昭今日前来，正是想看看宋之霜是的反应，谁知还没等走到屋中，却又听见了她和吴嬷嬷说的话。
宋家又想干什么？
再见她如此心虚的模样，祁华昭心下更是一片冰冷。
“既然这样，那夫人便好生休息吧。”他站在原处，语气似乎又变得冷淡了几分。
宋之霜闻言抬起头，目光中是克制不住的慌乱：“夫君？”
“对了。”
不想和宋之霜纠缠，祁华昭截住她的话，抢先开口，“我听闻表妹也要一道同去？”
一听祁华昭提起莫如柳，宋之霜便更显得紧张：“正，正是，妾身一人无聊，邀着表妹，也好做个伴。”
祁华昭闻言点了点头，却将眉头一皱。
“别院远离京城，单就你们两个女眷前去，怕是不够安全，正巧大理寺的差事暂时告一段落，不如还是我陪着夫人，去小住一段日子。”
“这，这怎么好？”宋之霜又猛地白了脸色。
她要的就是不安全，若是有祁华昭在，莫如柳还怎么“私奔”？
更甚至于，莫如柳便可以不去别院……
宋之霜连忙摆出关切模样，“妾身多谢夫君疼爱，但也知道夫君公务繁忙，还是莫要为了妾身耽搁了正事才是。再者说，娘已经遣了不少下人先行过去，将 军府那边也有护院家丁，不妨事的。”
“好。”祁华昭垂下目光，看着宋之霜隐隐发抖的手指，答应得十分痛快，“那夫人路上小心。”
看来这趟别院之行，定是有什么猫腻。
三言两语便将宋之霜的底探了一回，祁华昭不动声色地将心事按下，便要离开。
“夫君？你这就要走了？”宋之霜却有些没适应这忽然的中断。
祁华昭又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大步离开。
他着实不想再和这惺惺作态的妻子呆在一处。
宋之霜去别院也好，这段时间，正好能让祁华昭仔细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
祁华昭离开主院，脚下一转便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
莫如柳也在收拾东西，不同于宋之霜的众星捧月，她只能和春茗一起动手，亲力亲为。
“小姐，您真的不带奴婢一起吗？”
看着莫如柳将东西归拢到一处放好，春茗皱着小脸，语气煞是可怜。
莫如柳直起身子，好笑地摸了摸她蹙起的眉间，又叹了口气。
“宋大小姐特意叮嘱，让我一人前往的。”
这情形与上一次去明光寺相仿，莫如柳一时间不知道宋之霜是肆无忌惮，还是傻得可怜。
春茗显然也想起了那一回，又嘟哝一声，“可上次奴婢也跟去了……”
“那只有一晚，”莫如柳的声音变得无奈，“再说明光寺人多眼杂，别院可是宋家的地盘。”
若是被宋之霜发现她阳奉阴违，恐怕会节外生枝。
想到自己的计划，莫如柳的眼神又认真起来。
“更何况，你得留在尚书府，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宋之霜的打算，莫如柳也只是听了个大概，不知道她的具体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莫如柳眼下唯一能算的上助力的，恐怕就只有祁华昭，若是事态当真到了她控制不住的局面，春茗留在尚书府，才是最后的希望。
看着莫如柳的双眼，春茗也不由得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小姐放心！”
主仆二人又说了几句，一边将行李彻底归置好，这个时候，秀山又过来了。
“主子知道了夫人和表姑娘要到别院去，他忙得脱不开身，让小的给二位送些东西。”
听着他的话，莫如柳又从秀山手中接过一个盒子。
这回打开来，里面却不是什么武器，而是几张银票和不少碎银子。
莫如柳心念微动，有了银子，她想做什么都能方便些。
“主子还让小的给表姑娘带句话。”秀山又开了口，忍不住抬头看了莫如柳一眼，表情有些奇怪。
莫如柳眨了眨眼，“什么？”
“主子说……别院幽静，无人打扰，让表小姐得了空，记得，记得习武，莫要怠懒了事……”
秀山越说声音越小，一句话毕，已经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自己胸口里。
教表小姐习武的人是自家主子，不教的人也是，不教就算了，还又专程让他托话鞭策！
饶是秀山当了祁华昭十几年的心腹，听到这话的时候也很想问问。
主子，您到底要干吗？
表小姐听了这话能高兴吗？
腹诽着，秀山把话带到，便垂着脑袋等着听训。
“我知道了，多谢侍从。”
莫如柳的声音听上去却一切如常，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秀山一愣，再抬起头，忍不住确认着莫如柳的眼神中当真没有半分不悦。
“劳烦替我转告姐夫，就说，如柳不敢有丝毫懈怠，会全力以赴的。”
秀山离开莫如柳小院的时候，仍是顶着一头的疑问。
他不懂，难怪他当不成主子。
屋中，待秀山离开，莫如柳便找了个理由将春茗支走，自己回到床边，连同银子一起，将那把造型古怪的匕首揣进了怀里。
看来祁华昭也感觉到了什么，否则不会特意来向她示警。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么做，应该是在担心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