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柳的心跳都因为这句话而停了一下。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呼吸的节奏，侧头避开祁华昭幽深的黑眸，嗫嚅着：“什么秘密？”
下一刻，祁华昭却直起身子，后退半步，又恢复了往日一本正经的模样。
莫如柳身上沁着淡淡清香，只有靠近才能闻出几分，方才闻着那熟悉的梨花香气，祁华昭脑中不由得闪过不少不合时宜的画面。
他板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表妹的猜想不算有错。”
祁华昭这一番变化来得太快，莫如柳着实摸不着头脑，鼓起勇气抬头看去，却又在祁华昭面上端倪都不曾发现。
莫如柳只能又将注意力转到他的话上。
“姐夫的意思是——？”
“事到如今，便不瞒表妹了，”祁华昭颔首，“我先前的确受了重伤，是对方为了阻止刑部和大理寺的追查下的手。”
说着话，他掀开衣袖，一道长长的伤疤出现在莫如柳眼前。
莫如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又对祁华昭话透露出的内容而更是感到不安。
“那，方才那个犯人……？”她犹豫着朝屏风外扫了一眼。
祁华昭点头的动作非常简短：“虽然还没有证据，但十有八 九，也是那个幕后黑手所为。”
莫如柳的神情又变幻莫测起来。
追杀胡嬷嬷的这些人定是宋家派出的，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甚至敢谋害朝廷命官？
再者说，祁华昭还是宋家的女婿……
饶是莫如柳知道将 军府无情，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姐夫可有查到幕后黑手的身份？”思忖片刻，莫如柳试着问道。
祁华昭将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在眼里，心下便有了数。
“线索中断，暂时还没有，”他耸耸肩，“不过，这正是我要拜托表妹帮忙的地方。”
“明日天亮之后，大理寺便会传出刑部尚书又遭凶徒袭击，重伤在身，生死不明的消息，秀山先前那一趟便是铺垫。”
“圣上命我调查这两起案子，我却先后被同样的手法袭击，想来是幕后有人，狗急跳墙。”
祁华昭淡淡开口，似乎说得并不是与自己有关的事一般。
莫如柳愣了愣，便也立刻明白过来。
祁华昭这是在倒逼宋家动手，这样才能让他们露出更多马脚，好被一举抓个正着。
惊动了圣上，此事便只有被查个一清二楚的份儿。
莫如柳眨了眨眼。
谁说祁华昭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此事原本只有我和秀山知晓，如今却被表妹不小心撞破，届时便要请表妹莫要说穿真相，也不必紧张。”
见莫如柳看去，祁华昭弯了弯嘴角，又露出一丝笑意。
“或许到时候，还得劳烦表妹配合着演戏。”
原来这才是祁华昭方才说的小秘密。
莫如柳想松一口气，可对上祁华昭那双洞若观火的双眼，又不觉心惊起来。
若是她今天没有这般粗莽，撞破了祁华昭的安排，恐怕压根不会知道他正在暗中设计着宋家。
祁华昭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自己的事情，他究竟知道多少？
是不是在如此温和的表象之下，祁华昭也在这样步步为营，精心谋划着要揭开自己的所有秘密？
莫如柳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冷战。
她的动作落入祁华昭眼中，后者微微一怔。
“惊吓到表妹了？”祁华昭拧着眉头。
莫如柳却摇摇头：“没有，姐夫放心吧，我一定守口如瓶，不会被人发现什么异常的。”
一边说着话，她也一边这般告诉自己。
往后要更加小心，不能被祁华昭发现异常。
听出她语气变化，祁华昭又是一顿。
敲门声轻轻响起，三长一短，是他和秀山约定的暗号。
“有人来了，姐夫自去忙吧，如柳这就回府，免得给姐夫添了麻烦。”莫如柳也看向房门方向。
祁华昭轻应一声，莫如柳闻言正要离开，刚走几步，却又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引得停了下来。
“表妹。”
吐出两个字，祁华昭又停顿片刻，再开口时，语气说不出的沉重。
“你莫要担心，若是出了什么事，都可以让人来寻我。”
这话看似是在说接下来的计划，可好像又还暗藏着别的什么。
莫如柳背对着祁华昭，眼底神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这已经不是祁华昭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意思了。
她本该动摇，可想到自己方才听见的计谋，莫如柳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姐夫。”
就当做祁华昭说的只是接下来的计划好了。
听着莫如柳镇静的语气，祁华昭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不曾开口。
房门打开，秀山正等在外面，见着莫如柳出现，他连忙将满是鲜血的双手往身后背。
动作做完他才想起来，这位还杀过两个人来着。
“小的不能送表小姐回去了，表小姐路上小心。”他低声道出一句，随即便在祁华昭的召唤下进了屋。
听着屋中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莫如柳站在廊下顿了顿，这才重新抬起脚往外走去。
怀揣着和祁华昭共有的小秘密，还有满腹烦杂心事，莫如柳回到尚书府时脸色十分不好。
想着明天可能会到来的一系列事情，她不免也有些紧张起来。
到底是答应了祁华昭，这一天剩下的时间，莫如柳便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读书闲逛，只是用了晚饭便早早关门歇下。
熄了灯，莫如柳躺在床上，这才开始辗转反侧地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祁华昭在暗示自己相信他，结合他在暗中对宋家下手的举动，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宋家又要做什么呢？
问题太多，莫如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再睁开双眼的时候，院中已是天光大亮。
莫如柳慌忙起身，推开房门，正撞上要往屋中送水的春茗。
“小姐您醒啦，奴婢去叫早饭来。”
春茗言笑晏晏，莫如柳却没这些心思。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府里有没有接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