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柳和宋之霜同时一怔。
她转头看去，只见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了位身材丰腴，笑容满面的中年妇人。
这妇人的穿着打扮算不上富贵，但也妥帖得体，见着莫如柳看向自己，面上的笑容更加友好。
“我姓尤，夫家盛府，我家老爷也在刑部任职，今日听闻祁尚书家有喜事，来凑个热闹。”
“尤夫人。”莫如柳摸不着头脑，只轻声应下。
宋之霜已经松开了手，被这尤氏的忽然出现弄得不上不下，语气也透着冷淡：“原来是尤夫人，夫人寻我妹妹有什么事？”
尤夫人却双眼一亮，压根没在意态度，探身朝宋之霜看去。
“是这样，我先前听说，夫人有意给莫姑娘说亲？”
两人听了这话，又是一怔。
自李源之后，宋之霜便再也不敢提起这事，而莫如柳稳住祁华昭后，也早将此事抛之脑后。
“尤夫人的意思是……？”宋之霜先反应过来，定了定神试探着开了口。
尤夫人面上的笑容更大：“我家老爷有个侄子，月前刚到京中来，他家中没了人，打算在京城定居……”
这是来给自己介绍亲事的？听着尤夫人的话，莫如柳一时间有些想笑。
便是想巴结祁华昭，这法子未免也太迂回了些。
再者说，宋之霜怎么会让她随便嫁人，脱离宋家的掌控呢？
莫如柳余光看向身边，果然见宋之霜面色不虞。
宋之霜尽力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免得露出太多不耐，她的确是要把莫如柳这小贱 人弄走，但可不是为了让她享福的。
尤夫人还在不停说着，她口中这位侄子一表人才，性子甚好，去年还入了会试，若不是家中忽然出了变故，便是入朝为官的好苗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家中还没有父母兄弟，莫如柳嫁过去只需要和盛府有些走动，家中大事全能一手做主，待这侄子高中，她便是顺理成章的官家夫人！
这样的好事，莫如柳也配！
宋之霜不得不更加用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宋夫人和妹妹亲近，到时候走动起来也更方便，您说是不是？”
尤夫人不知道这些秘辛，仍在一脸殷勤地推销着自家侄子，莫如柳甚至听见了宋之霜暗暗咬牙的动静。
这样一门亲事的确不错，若是给了自己，宋之霜怕是要气得寝食难安。
只是……不可能的。
莫如柳淡淡地垂下目光。
“尤夫人，您的好意我明白了。”
这个时候，宋之霜也终于控制住情绪，温声笑着开口：“不过这到底还是妹妹的亲事，我总不好做主，妹妹，你觉得呢？”
说话间，宋之霜搂过莫如柳肩头，一边悄悄地又拧住了她腰上的软肉。
好巧不巧被碰到了未愈的伤，莫如柳疼得整个人都是一哆嗦。
她抬头朝着尤夫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夫人好意小女心领了，只是姐姐如今身子不便，我不放心。”
便是宋之霜不威胁，莫如柳也不可能现在就离开尚书府的。
随着她这话落下，腰上的疼痛也有所减轻。
尤夫人却是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莫如柳拒绝得如此痛快，嘴角的弧度颤抖两下，才重新扬起。
“莫姑娘与宋夫人真是，真是姐妹情深……”她讪讪笑着。
宋之霜也抽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与妹妹自小一起长大，她素来粘我，让尤夫人看笑话了。”
她没有否定莫如柳的话，这亲事越发说不下去。
尤夫人的嘴角又抽 动起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着转，片刻后又强打起笑容。
“原来如此，不过我家老爷那侄子，对亲事倒也不急于一时，他刚到京中，还要继续读书科考——”顿了顿，尤夫人将话题强行一转：“他今日也跟着我家老爷一道前来，若是莫姑娘不嫌，不若随我去见一见？”
莫如柳着实佩服起尤夫人的执着来。
“姑娘心疼姐姐，这是理所应当，但自己的人生大事也得上上心才是，”尤夫人又笑眯眯地握住了莫如柳的手：“左右我那侄子也不着急，若是姑娘相看得上，便让他等着，也算他的福气！”
话说到这儿，若是再一口否决，便要显得不近人情了。
宋之霜攥着一双拳头，紧了又松，还是无奈地松了口：“既然如此，这话我可替妹妹先记下了，尤夫人不能反悔。”
尤夫人自是喜不自胜，一口应下。
待她离开，宋之霜便立刻又掐住了莫如柳的胳膊。
“想嫁给盛大人的远房侄子？”她语调阴冷：“人家想要你这样破了身子的下贱东西吗？”
莫如柳只能咬着嘴唇摇头，声若蚊蚋：“如柳不敢，如柳不嫁！”
“那就好，一会儿你知道该怎么说！”
冷哼一声，宋之霜收回手，不再理会莫如柳，转头和一旁又走上前来的夫人攀谈起来。
莫如柳小心翼翼地抬起目光，扫视全场，却发现尤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要垂头，她却忽然和祁华昭对上了视线。
今日是刘氏主场，祁华昭一直陪在母亲身边应酬，方才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不应该听见才对。
可莫如柳看着祁华昭乌沉沉的眸子，还有微微抿紧的嘴唇，心跳忽然有些乱了节奏。
只是片刻，宾客重新上前，祁华昭快速收回目光，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宋之霜用身怀有孕的借口，不曾到刘氏身边伺候，顺势也将莫如柳扣在身边，一有机会便暗暗折磨。
莫如柳被她又掐又拧，好不容易捱到宴席过半，半个身子也没了知觉。
席上也开始松动起来，尤夫人寻了个空，再次出现在莫如柳面前。
“莫姑娘，都安排好了，姑娘与我一道过去吧？”
莫如柳点点头，刚站起身，宋之霜便也让吴嬷嬷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我也放心不下，还是和妹妹一道同去吧，”宋之霜眯着眼，只有莫如柳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威胁：“正好替妹妹把关。”
“那，那宋夫人请！”